堆心跪坐在一旁的蒲團上,見蘇葵擱下碗忙地遞上了一塊烤好的羊肉。
蘇葵咬下了一口,外焦裏嫩。
向珍珠也撕下了一塊,嚼了幾口,隻覺尚有膻味兒,她看向蘇葵笑道:“你倒是挺會入鄉隨俗麼,還記得小時候我同我那叔家的嬸嬸來這篝火節,她也是個衛國人,是自小生在王城的貴家小姐,說什麼也不願嚐一口這烤羊腿,最後迫於我們想讓隻得小嚐了一口,最後回去竟然足足嘔了三天——真真是一點兒腥膻味也沾不得。”
向珍珠嘖了嘖舌。
西廷玉看了她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蘇葵扭臉看向西廷玉,神色現出思索——怎就覺得他現在這麼不正常?
而這種不正常則來源於,他的動作和表現實在太像一個正常人了... ...
西廷玉似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緩緩轉過了臉來。
眼角微彎,他對著蘇葵展開一個笑來,微一點頭,俊逸的臉龐上似有無限的沉定和風采。
蘇葵不禁眼神一陣波動,然後...打了個冷戰。
這果真是西廷玉嗎?
她甚至覺得變化二字已經形容不了他了,就算是說變異也不為過...
除了這副皮相沒變之外,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
她轉過頭去,拿詢問的眼神看向向珍珠。
向珍珠看出她的疑惑,哈哈笑了兩聲,正待開口,卻聽前方被篝火圍繞了一圈兒的高台上有人揚聲說道:“各位先靜一靜,靜一靜!”
也虧得這喊話的嗓門足夠響亮,在這噪雜的環境下倒也足夠讓人聽得清楚。
周遭即刻安靜了許多,許多人都站起了身來,特別是一些壯年的男子,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回頭再同你細說。”向珍珠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參加篝火節,丟下蘇葵的疑惑,噌地就站起了身來,一邊同蘇葵解釋道:“看到沒?那上懸著的燈。”
蘇葵順著她手指的地方望去,是瞧見百米開外的距離處,一棵高壯的巨杉樹,在旁邊一叢叢沙棘樹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挺拔。
一根延伸的手腕粗細的樹枝上,懸著一個僅有巴掌大的袖珍六角燈籠,橙黃色的光芒在枝葉的掩飾下,隱隱綽綽的,且因燈身過輕的緣故,時不時的便會隨風擺動。
聽著向珍珠和周圍人的議論,又想到聽棋之前所說,蘇葵大致猜出了這應就是“射燈賽”了。
“照老規矩,誰能在百步之外射穿燈籠,便是今年的神弓手!”
下邊一陣男子的呼聲此起彼伏。
這對於汴州人們來說,不止是一個稱呼,更是一種無上的榮譽,可以在城中受到莫大的尊重和優待。
特別是未婚的男子,若是得了神弓手這個稱號,隻要不是窮的揭不開鍋,醜的天怒人怨的,第二日上門說親的媒婆定是要將門檻給踏破的。
自古女子多愛英雄,乃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我先來!”聲如洪鍾的男音響起,引得蘇葵探目瞧去。
是一個高高壯壯的年輕男子,約莫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頭上紮著寶藍色的頭巾,一對劍眉入鬢,格外的英氣。
“取弓箭來!”
不多時,便有人奉上了弓箭來。
後頭的人紛紛自覺的讓開了道,男子則是退至百步外的距離。
他活動了活動雙臂,便拉開了弓來,眯起了眼睛瞄準了杉樹中那一點光亮。
“這燈,是不是太小了一些。”蘇葵望了一眼,低聲地說道。
她是覺得就算是讓蘇家軍中的弓弩手來射,也不一定就能保證射的中,更別說這些人都是尋常的百姓了。
慕冬聽她口氣,道:“汴州人們多以狩獵為生,箭發精準者比比皆是,百步穿楊之人也並非沒有。”
“是啊。”向珍珠點點頭,指著那準備放箭的男子說道:“那弓可是張鐵胎大弓,比一般的射程要遠的多了,但卻極沉,尋常人一般拉動都很吃力,可你看他輕而易舉的就給拉開了,這汴州男子可不是個個都生的一身好力氣嗎?”
西廷玉聞言起了身道:“力氣大可不代表就能射的準,你且看他,絕對是射不中的。”
向珍珠嘁了一聲,“你怎知道人家就一定射不... ...中...”
越往後說她聲音愈低,眼見著那支箭破霄般地衝了出去,最後穩穩的射中了...樹幹。
“嗨!”那男子重重地歎了口氣,自認沒臉,將弓遞給了下一位,便鑽回了人群中去。
“他雖力氣大,但心急氣躁,下盤都沒固定好便放箭能射中才怪了。”西廷玉在一側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