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鬆爹狠狠地從空中墜落在地。
“爹!”
鬆尾臉上笑意一凝,慌忙上前奔去。
他跪坐在鬆爹身側,想要將人扶起,卻見鬆爹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可言。
鬆尾頓時慌了。
他記得,當年他娘前得了重病臨走之前,臉上便是這樣的灰白之色。
“爹……您怎麼了!您……沒事吧?”
他幾乎小心翼翼的問道。
“噗!”
鬆爹忽地身子一陣抽搐,噴出了一大口烏黑的血來。
“爹!”
鬆尾頓時失聲。
“快去救人……”鬆爹有氣無力的說道,“爹,不行了,你快去救蘇姑娘。長老的預言不會錯,能將,聖女尋到,帶回去的人必定是你……快,快去……”
“爹您別嚇我,別嚇我!”視線被淚水模糊掉,即將要失去親人的強烈預感讓鬆尾無法安靜下來。
“我不要您死,不要!”他失聲哭了起來,孩子的脆弱在此刻暴露無遺。
原來他所謂的破陣之法,竟是要賠上破陣人的性命!
“難道你忘了……爹方才跟你說過的話了嗎?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鬆爹咬著牙訓斥他道,“族中千千萬萬的人還等著你救命!”
“快……你是爹的驕傲,是,我們巫國人……的……”
他還想再說什麼,卻已沒了發聲的能力。
掙紮了片刻,眼中,驀然失去了光彩。
攥著鬆尾的手也忽然沒了半分力氣。
鬆尾怔怔的抬起了頭來,緊緊的撇著嘴,淚水在眼中打轉卻始終不落。
他鬆開鬆爹的手,緩緩地站起了身。
停頓片刻,他倏然轉了身,拔腿朝著山脈跑去。
他在心底一遍遍的默念著鬆爹的話。
強忍著回頭的欲望!
他不敢哭,他怕一哭出來就再沒有勇氣了……
“哐!!!”
巨大的爆破之音響徹天地。
***
是夜,龍華寺內一片靜謐。
碩大的菩提樹下,胡須銀白的無罙坐在蒲團上打坐。
僧袍隨著夜風微微拂動。
片刻,他張開了一雙清明的眸子仰頭看向夜空。
晶亮的星子在蒼穹中閃爍。
果然沒錯。
乘黃歸位了。
隻是,一旁的一顆依附的星子閃爍不止,時隱時現。
無罙閉目片刻,掐指一算,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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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去吧。”
辰三望著眼前幾乎被夷為平地的高山,出聲道。
整整三天了。
已經,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了。
也找到了幾具屍首,但根本辨不出原來的麵目……
他們都不知道在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據城中的人稱,當時隻覺天地一陣搖晃。
一座堅不可摧的大山竟一夕之間變成了如此模樣。
山且如此,又遑論人……
慕冬恍若未聞,依舊望著前方,背一如既往的筆直,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銳,隻光潔的臉上現出了淡青色的胡渣。
西廷玉望了一眼腳下被燒炙的發黑的碎石塊,抬手示意還在搜尋的差役們停了下來。
向珍珠遠遠地跑了過來,紅腫著一雙眼睛。
手中,是半截玉簪。
“這是阿葵的……”向珍珠哽咽著說道,拔下自己頭上的白玉簪,道:“我們這是一對兒……”
慕冬伸手接過那剔透的半截玉簪,眼神顫抖了一下。
西廷玉也走了過來。
向珍珠將頭轉了回去,拿手緊緊地捂住嘴無聲的掉起了眼淚。
西廷玉輕輕在她肩上拍了一拍,隨即看向慕冬。
“已經全部都找過了……我們先回去吧。”
慕冬已經連續在這裏呆了三天三夜,眼睛都不曾合一下,換做誰也挨不住。
辰三見慕冬仍未有任何反應,強忍著心下的悲痛,望著他道:“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去做。”
在他眼裏,慕冬從來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緩急的人,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該清楚的——人肯定是已經沒了……
好大會兒,才聽慕冬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她還活著,我不會走。”
是一種近乎執拗的口氣。
是一種極度害怕失去的口氣……
從來沒人會覺得,他也是一個會害怕的人……
向珍珠的肩膀抽搐的越發厲害,終於再也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西廷玉垂眸片刻。
方轉身朝著一旁的差役吩咐道:“將所有屍首都好好安葬。”
辰三朝著坍塌的大山望去,一陣帶著熱意的風沙吹過,視線內充斥著一片難言的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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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到這裏就落幕了,還有最後的完結卷,不會太長,預計十天左右結束,再次拜謝能堅持陪我到這裏的人,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