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淺粉的碎櫻在兩人之間滑落,形成了一道道粉紅的弧線,而後落到地麵上,風一吹,又飄向了遠方,唯獨在空氣中留下了點點淡香。
櫻一側著身子,眼角的目光迎上少年探究的視線,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隔著鏡片,少年同樣側著身子,居高臨下地斜視著她,黑色的眸子與那隱約可見的暗紅色眸子相視著,誰也不肯示弱。
水泥地的過道上,鋪滿了昨晚落下的碎櫻,粉紅一片,就像一層薄薄的地毯,一點一點地延伸向遠方。
清風襲來,卷起片片碎櫻肆意飛舞,揚揚灑灑的將這片天地埋沒在這粉紅的細膩之中,宛如淺粉的天幕籠罩在天地之間。
粉紅淺白的碎櫻從眼前滑落,少年仔細的眼神能夠看見帽簷下斜視著他的暗紅色眸子裏,模糊地倒映著自己的身影,櫻一卻能清晰地看見少年那黑色的丹鳳眼中有著她的倒影。
金色的陽光悄然落下,披在兩人的肩頭,為這清冷的兩人添上了一分淡淡的溫暖,卻延伸出了另一種淡然。
而後,少年突然想起了什麼,收回看向櫻一的視線,抬起手表看了一下又放下,腳下一邁,小跑著越過了櫻一。
“那個,江……江戶川桑,”北島由紀扯了扯櫻一的袖子,“時間不早了呢。”
眼角的視線拉了回來,看向有些焦急的北島由紀,櫻一依舊是那般冷淡的語氣道:“走吧。”
“嗨!”北島笑著答道,小跑著跟上櫻一的腳步。
已經跑下去的少年這時突然停了下來,側過身子,鏡片上反射出了櫻一越跑越遠的身影,薄唇微微抿了抿,想起剛才看到的她的衣服。
白底金邊,左胸上還有黑桃與字母K重疊在一起的標誌圖案,就連帽子上和褲子上也有,對了,好像那雙白色的運動鞋上左右兩側也有,還有左手的尾戒上也是這個標誌,如此具有代表性的標誌肯定是用來說明一個人的身份的,那麼……她到底是誰?
直到櫻一的身影消失在視野,手塚國光這才轉過身繼續跑,除了網球之外,這些事情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於是,拋開了腦海裏的問題,卻……記住了這個標誌。
北島去送報紙,櫻一並沒有跟去,用北島的錢買了一個漢堡來吃,櫻一便來到了那棵樹下,身子一躍,直接跳上了她以往坐的那棵枝丫。
或許是第一眼緣的原因,她對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見到的東西特別的鍾愛,比如說這棵樹,比如說……這棵樹下的人。
坐了沒多久,那個有著茶色披肩發的少女就來了,依舊拿著一本書坐在地上靠著樹,然後拿起大耳機戴上,閉上那雙寶藍色的眸子開始聽歌。
櫻一坐在樹上,並沒有去打擾她,這是兩人之間的默契,或許會是一場友誼的開始。
扯下一朵櫻花放在手裏,想起北島的話,北島今年12歲,就讀於聖魯道夫學院,是一年C組的學生,擅長家政,偶爾打打網球,但網球並不出色。
她是她爸爸和外麵女人在一起的私生子,那個女人死了,她就被帶回了家裏,但是家裏的那位並不喜歡她,三番兩次地虐待她,還經常關禁閉不給吃食。
於是,北島便要她爸爸放她獨自生活,家裏的那位也答應了,而且還會給她成年(16)前的生活費,之後的就靠她自己。
不得不說,這種小家庭式的私生子問題就是這麼好解決,要是大家族式的那種,那可就麻煩了,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弄不好,就會拖出一大堆麻煩。
不過,這不是櫻一煩惱的,她現在比較煩惱錢的問題和身份的問題。沒有身份證什麼都不能做,不能上班,不能讀書,不能出國……
兩指一動,手中的櫻花瞬間被捏成了碎屑,而後隨著風飄飛。不知是不是花瓣的汁液流到了手上,指尖的芬芳似乎濃鬱了些。
甩了甩手,看了眼手機,已經十一點半了。於是櫻一從樹上一躍而下,嘩啦一聲平穩地站到了地麵,俯視著似乎睡著的女孩,櫻一斂了一下眼瞼,轉身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