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無行將人蛇按入壺中,口中說到要泡一壺上好蛇酒,又斜了二郎、灰姑一眼:“待泡好之時,分你們一杯?”
灰姑趕緊一退,花容失色,生怕自己也被他扔進酒壺中。二郎膽子稍大些,不過心中還是泛起一陣寒意,急忙擺手,謝過好意。人蛇身帶巨毒,泡入酒中,酒水必然是會要人性命的。
諸無行見二人毫不領情,哼了一聲,嘴裏說著“沒勁”。也不管人蛇在壺中劇烈地掙紮,右手拿捏壺柄,任由酒壺自由晃動。又衝洛準看去:“你要不?”
洛準笑道:“真是小氣,一杯怎麼能夠盡興呢?到時候分我半壺!”
諸無行瞪了一眼:“做鬼都貪心!不怕毒不死你!”
洛準嘿嘿一笑,辨稱:“你是真正的人身都不擔心,我怕什麼!到時蛇酒滋味不知是不是要好上幾分,別像上次喝的那種,淡而無味。”說完,眼中又饒有興趣地盯著諸無行半晌,又問:“想不通你究竟是個什麼人?能分得出妖,能瞧得見鬼,不懼毒物,你還是個人麼?”
“我不是人,難道你是?”諸無行嘴裏譏諷,右手搖了搖酒壺,輕聲地衝酒壺細語:“不要掙紮,安靜點。”
洛準不理他反詰,瞧著那酒壺終於稍許“安靜”,讚道:“你這個酒壺不錯,壺中另有乾坤,難怪酒水怎麼也喝不完。”小小酒壺哪裏裝得六尺“大蛇”,當然是與封魂囊有異曲同工的效果。
諸無行不去說壺,突然很正色地看著洛準:“洛準,冥界怎麼樣?”
洛準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怎麼樣。我也就在裏麵待了半天時光,和倆小鬼打了一架,然後碰到一老頭兒把我給送了回來,傳說中的黃泉之路都沒機會見識。”
諸無行不說話,沉默片刻,提著酒壺,搖搖晃晃地從洛準身旁走過。走了數步略微一停,沒有轉過身來,隻是口中說道:“貪心鬼,謝了。”然後慢慢離開了山中。
洛準瞧得他遠去,略微一愕,明白諸無行贈了“貪心鬼”這麼個諢號,臉上“嫣然”一笑,口中自言自語:“這家夥居然還會客氣,真不習慣。”
二郎跟了過來:“不知怎麼的,這人總覺得怪怪的,讓我心中也有些害怕。”
灰姑也湊上前來,問道:“那怪蛇不會被醉死吧?”
洛準不語,心中卻在想諸無行問冥界有什麼用意,“我不是他的鬼?”
二郎見洛準不語,搔了搔頭:“公子,人蛇已經走了,先看看這裏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洛準醒過神來,點了點頭,環顧四周,除了山澗湖水,隻剩下與人蛇打鬥後的雜亂場麵,並沒有發現其它特別的東西。洛準看著二人,問道:“你們能感覺出什麼特別的地方麼?”
二郎、灰姑都搖了搖頭。洛準心想,難道那人蛇修行年數長遠一些,感悟能力要強於二郎、灰姑?如果是仙草神物一類的話,憑二人的天生能力,應該早已經發現?如果是鬼怪異事,自己魂身也應該有所感應。那人蛇之前盤在此處不肯走,是什麼原因?二郎的嗅覺能力絕對不比人蛇差,如果他都嗅不出東西來,就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了。
想一小會兒,洛準微笑:“沒什麼特別的就算了,此處可能是那人蛇的巢穴,本來就居住在這裏,或許是我們想多了。”
二郎也點了點頭,臉上略有慚愧:“看來讓公子白跑了一趟,心中過意不去。”
二郎正說著,突然灰姑驚訝地叫了一聲:“快看,那澗水裏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刺晃眼睛!”
洛準聽到叫喊,便順眼看去,隻見離湖麵約五丈高的澗水之中果然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時隱時現。二郎口中嘿嘿一笑,戲語道:“娘子,你的眼光變得這麼敏銳了?人們常說你是鼠目寸光麼!”
灰姑瞪了他一眼,臉上一幅生氣的樣子,口中叫囂:“不許說我是鼠!我是人!”
二郎稍微收斂了表情:“公子都說是人是鼠不重要,關鍵是看你怎麼做事,不要把出身看得那麼重要嘛!是人我還不一定喜歡你了,正因為你是隻的小老鼠,我心裏才是真正的喜歡。”
灰姑牙齦一咬,口中聲音微怒:“把我騙到手了,就油嘴滑舌起來了!”話說了一半,本想再凶他幾句,想想又算了,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上自己就是一隻小老鼠。二郎對灰姑又是真心實意,這麼老實的家夥也會說些甜言蜜語,心裏著實還是開心的。二人看似才認識不久,不過緣分已經幾百年了,雖然新婚燕爾之中,一路過來已經不像剛開始那麼拘謹。
洛準卻笑看著灰姑,灰姑臉上一紅,問:“公子看著我幹什麼?”
洛準哈哈答道:“我想看看你是要動手打呢,還是要卻腿跑!”
二郎一愣,灰姑又瞪他一眼,咬牙補了句:“小老鼠也很多,隻能喜歡我一個!”
洛準讚道:“不錯不錯,放得開了就好。”讓灰姑不計較出身,實在不容易,隻有自己心中放得下,才算真正地放下了。二郎也一副開心臉孔,將灰姑攬入懷中,又是一個擁抱,灰姑也不再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