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我飽餐一頓之後,徐師叔將我送回了仁心醫院,扔到了太平間的門口,然後,瀟灑的走了……
我沒有找到我的鬥篷,手機也不見了,貌似是被徐師叔給扔了,黑布包裹裏裝著的是招魂幡和那條水花流蘇裙,在太平間門口思索幾番以後,我決定先回道觀。地下室的樓道空曠無人,我再次貓著身子躲開門衛室值班老頭的視線,從樓梯間,竄了出去。
也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有沒有出來找我,管不得許多,我先回了道觀,路途不是太遠,天黑之前,我已趕至山腳下,還好路上隻碰見幾隻孤魂,我沒有揭開招魂幡,裝作什麼也看不見,倒也相安無事的回來了。
天色漸晚,山間有條小徑,都是我長年累月的跑來跑去壓出來的小道,我循著山道上去,遠遠的便看到了道觀。卻漆黑一片,毫無人氣,我很高興,猜測八成是師父他老人家去找我了,還沒有回來,心裏樂顛顛的,往門口跑去。
老舊的毛坯修葺的房子上麵鋪滿了防雨水滲漏的茅草,被晚風一吹,還在颯颯作響,窗戶本就未開,好在十一歲那年,村村通電工程的時候,在山裏走了一遍電線,我們這裏還用得起電。不過師父他還是比較喜歡燭火,觀裏的電燈幾乎都不怎麼開,隻有我住的偏室裏還偶爾通通電,不過跟在師父身邊,有時候我也會忘了用電這種先進科技資源,而選擇用蠟燭。
趴在廳堂裏的八仙桌邊,我一時無聊,也不敢隨意開幡引,隻好拿出流蘇裙翻來覆去的看,回想著今天拍賣會上那些名媛衣不蔽體,濃妝豔抹的姿容,越想越覺得美得不可方物,一時心動,我便回房換上了長裙,沒有任何裝飾品,想起小時候偷師父的符咒來玩的時候,曾在他的臥房見過一盒胭脂,便偷偷跑去師父房裏,再度翻了出來,美|美的往臉頰上多抹了幾層,想著等師父回來,炫耀一番。
三月時節,晚上是極冷的,可這道觀是常年如此,冬不見寒,夏不覺熱,穿著露肩禮服,我也絲毫不覺涼意。竄來竄去的學著今天見到的豐乳肥臀的女人們搔首弄姿的來回走了幾圈,折騰半天,無人欣賞,自己趴在八仙桌上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到天明,醒來的時候,我人已經回到了偏室,身上還穿著那件露肩禮服,想起師叔說的這件衣服很容易褶皺,而影響美觀,我速速的站起來,去找師父,昨夜深沉,師父應該沒有看清我臉上的紅妝,和我身上這件綢緞玲瓏流蘇裙。
跑去師父房裏,也不見他老人家,氣餒之餘,聞到了隱隱的香味,我興匆匆的衝向後院廚房,一身青衣長衫,清冷卓絕的身影,低頭忙碌著的,便是我的師父,莫承堯。
此刻,他正在……探身往爐子裏添柴火,鍋裏水聲呲呲作響,一股淡淡的薏米粥味飄香而出,不知昨晚師父何時歸來,我默默的走上前,拿起木柴,接替師父,拿起一隻幹柴,蹲在了火爐邊上。
師父並未多看我一眼,移到案台邊,開始切白菜。我不死心的晃過去,將簸籮裏的小菠菜遞過去,還是未能得到師父的青睞。我不禁低頭重新審視了一遍自己身上的接近半裸的禮服,視覺衝擊明顯對師父毫無作用,我低垂著頭,打算回身繼續添柴,卻聽師父他老人家終於開的尊口:“小妖……”
聽見師父喚我,我趕忙跑回去,得瑟的端正身子,等著師父的下一句誇讚,無奈師父切完白菜以後,忽地抬頭,慎重的看著我,意味深長的說道:“最近觀裏……就剩白菜了,要不今天去和白院長再去采買些食材回來?”
“……”沒有得到預期的驚為天人般的讚揚聲,我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即便聽到了平時最愛做的事情,也絲毫高興不起來。
許是沒有得到習以為常的歡呼聲,師父放下手裏的菠菜,專注的看著我。終於迎來關注,我欣喜的蹦跳了兩下,搖曳著身姿,輕飄飄的轉了個圈兒。然後眨巴著眼睛,等待如期而至的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