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虛幻起來,認真的看著師父的臉,如墨深眸亮光湛湛,卻沒有絲毫我的影子。
“師父,這也是幻境對嗎?”
眼前一黑,一隻清瘦的手虛掩上我的眼眸,眼前模糊的世界消失不見,成為黑魅一片。
我伸手去掰,大掌溫熱,無論我如何使力,都紋絲不動,耳邊傳來暖暖清熱:“睡吧,睡醒了,就都醒了。”
一切都陷入迷茫,我陷入了沉沉的睡眠裏。
再醒來時,天色昏暗,看不清是晨或昏,我瞠目四顧,空蕩蕩的茅草屋裏,沒有師父的身影,我掀開被角,瞥到了蠶絲上的一抹血紅,那麼鮮紅刺目,瞬間讓我想起睡前喋血的那一幕。
無力前行,卻還是逼迫自己站起來,穿上黑色小皮靴,慢慢的移向屋外。
小圈兒裏,小黃仙兒踢打著楊木樹樁,發出的聲鳴都不似往日底氣十足,我走到一邊瓦礫廊簷下,從囤積的料堆裏,捏出一大把幹草,放到了小仙女的石槽裏。
小仙女卻沒有立即吃,而是聞了聞,有些嫌棄,卻又難掩饑餓,低頭慢悠悠的吃起來。
不消片刻,似乎幹草鮮美,它竟激動的抬頭看著我,興奮的低頭大口的狂吃了起來。我正要罵它兩句臊臊它,卻見斜裏一隻纖塵不染的手,握著一小捆幹草,輕輕的放進了石槽裏。
“每次我喂食,它總是吃的特別鮮。”
我側目一顧,是徐棧。
聽師父說,徐棧留在了孤兒院照顧那幾個體弱的孩子,回來看過我兩次,都被拒在了門外,我被師父安頓在他的床上,好生養著,修生養息至今,沒有涉足過外麵,自然不知道外麵今夕何夕。
“你來了啊?”我徐徐問道。
“你好些了沒?”
“嗯,好多了。”
“想不想下山陪我玩?”
平時聽聞下山兩個字,我巴不得立即長翅膀飛下去,這次,我卻沉默了許久,回想起師父之前提起的故事,我搖搖頭,歎道:“不想。”
徐棧放開手中全部幹草,見我悶悶不樂,索性扳正我的身體,直視著我,童稚容顏上的深沉眸裏,竟滿是乍見之歡,卻又似乎被我的冷淡消磨掉些許:“怎麼了?”
我摒開他的雙手,向後退了一小步,看著圍圈兒裏的小毛驢,鼻孔衝天,對著我哼哧了兩聲,不滿的嚼著雜草,我心無奈,笑著說道:“你要沒什麼事兒就先回吧。”
“發生什麼事情了?”
“隻是看開了一些事情,又怕的不行。”
我扶著心口,那裏還隱約會為這些詞語悸動顫栗,不消片刻,便大聲的咳了起來。
“小妖,過來。”
身後響起清冷的嗓音,我驀然的退後兩步,與徐棧隔開不遠不近的距離,然後回身歉意一笑,打聲招呼:“師父。”
師父已經走上前來,頎長大掌擁過我的肩膀,身上一暖,已經披上一件長袍。
我乖乖巧巧的披著長袍,邁步向屋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