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又囔囔喊了一聲。
青絲長發緩緩飛起,劃過我的眉間,那人轉身,言笑晏晏的看著我,低低的應了聲。
咦……哪裏怪怪的……
我掙了兩下,爬了起來,呆呆的靠坐床頭,看著師父,他周身都泛著柔和的光,微微撅起的嘴角似乎噙著笑意,柔聲更甚,捏了捏我的臉頰,端過來一碗粥,白玉瓷碗,很是眼熟。正要伸手接過,卻被示意阻擋。然後,我就這樣半靠著枕席,默默的小口喝著師父親手喂過來的粥。
粥味鮮美,夾雜著豆腐的脆嫩,蔥花的清香,沙參的藥味,很好吃。我不由的一口就著一口,吃了個精光。
食髓知味,心滿意足的發出了一聲飽嗝。然後撫著自己的肚皮,甜甜一笑,卻被突然撫上來的大掌嚇到失控。師父的手,緩緩的劃過我的嘴角,摩挲了兩下,似乎……在給我擦嘴……
我的臉頰再度灼燒起來,整個人都緊繃著,看著麵前湊的極近的師父,那熟悉的唇角,微微輕啟,還能想象出很久之前,我們親吻時……啊!我在想什麼!
嘴上一輕,師父的大掌離開了,他淡淡的看著我,莞爾一笑,然後捧著白玉瓷碗,起身離開了。
我還沉浸在剛才自己不知羞想起的那個吻裏,雙手捧著臉使勁的拍了拍,心中激蕩,索性抱著枕頭,躺在床上,又掙紮著坐起,躺下,坐起……
來回往複數次,眼角無意瞥過,床下一雙紅色緞鞋,鮮亮醒目,惹眼的很,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繼續沉醉在師父的溫柔鄉裏,發著嬌嗔。
人還在發懵,心卻一刻比一刻清晰了起來。太熟悉了,這一切太熟悉了……
紅色緞鞋,白玉瓷碗,青絲長發,最熟悉的師父。
我默默的端坐起來,看向四周,明明是熟悉到仿佛就在自己腦中的一木一布,卻越來越清楚的知曉,這一切,不過是幻境。
我曾經陷入過一模一樣的幻境中,並且在裏麵沉迷了數日。
為什麼……為什麼是一樣的幻境?
我默默的再度觀望四周,越來越發怵。屋門輕啟,被人推開。我循著聲音望過去,那人青絲及腰,冠玉高束,朗眉星目,英俊極了。
我端坐起來,冷冷發問:“何方妖孽,又幻作我師父來作怪?”
“小妖精,胡說什麼呢?”聲音潺潺,透著一絲熟悉的清冷,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描人骨皮,難畫神宇,你這妖孽,還不快快現出原形!”我繼續怒罵出聲,這妖精,屢屢幻作師父來誘騙我,這還了得,我今天就收了他!
“病了兩天,人也不正常了?嗯?”他靠近我,湊的極近,大掌輕輕的撫上我的額頭,緩緩摩挲,探著我額間的溫度。
像……不……不是像……真的是一模一樣。說話的腔調,大掌的溫度,甚至那黑亮的眸子。
我竟突然懵懂起來,到底哪個才是幻境?心下不時的叫囂,眼前之人明明就是我最熟悉的師父啊,難道這才是現實世界?那另一個幻境裏,短發的青衫道人莫承堯,又是誰?
附著的大掌慢慢遊弋,再度如同往昔那般緩緩的撫上了我的眸子,將我眼前的一切,遮掩起來。觸目所及,突然全部黑了下來。我心惶惶不安,小聲的探問:“師父?”
“嗯,我在。”
我緩緩的伸手,覆上那隻大掌,輕輕的,緩緩的扳開,微微閉著的眼睛,卻遲遲不敢張開。我再度發問:“師父?你在哪兒?”
“小妖,睜開眼。乖。”
我聽話的慢慢睜開眼,卻落入了一雙遠山眉眼,極黑極亮,有著最深沉的注視,最長久的溫情,我努力的眨巴了幾下眼睛,確認了一遍,短發英挺,眉眼清遠,是我的師父!
心下激動,一把撲上去,抱住了師父,久久舍不得放開。
“怎麼了?”
“師父……”我囔囔著。
“嗯。”師父小聲的應答著。
我做了個噩夢,夢見了另一個你,我竟然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你。好在隻是個莫名其妙的夢,或者是個幻境,總會醒來。我也就沒提,膩在師父的懷裏,舍不得動彈。
良久的沉默以後,我終於沉不住氣,小聲的埋著腦袋,繼續嘟囔:“我睡了多久?”
其實隻是就這樣趴在師父的肩膀上,越來越不自在……畢竟,腰上那灼熱的溫度越來越明顯,我一直僵著不動,可那雙大掌,並沒有像我一樣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