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ian並未跟隨我們回山裏,隻有那開車的年輕小夥子將我們送到了山下孤兒院附近,一直開到公路的盡頭,才停下。路程並不短,但見雪花悉數,至遊冥山時,已經稀稀落落的停下。山上卻片雪不沾,一片綠意盎然,已經早早的進入了春天。山路崎嶇,那小夥子下得車來,走到後備箱,將其打開,我與師父也慢慢的下得車來。卻聽得後麵一聲驚呼,我匆匆向後跑去。
漆黑的箱蓋翻起來,有一紙箱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看著呆住的小張司機,默默的移到他麵前,看清了他雙目盯著的地方,在那紙箱的另一側,窩著一個人,身板很長,棲居在這小小的後備箱裏,悠悠轉醒,伸了伸胳膊,打著哈欠,站了起來。
小張已經再度驚呼出聲了:“小林你怎麼在這裏?”
林茂堂咧著一口白牙,笑的健碩俊朗,歪了歪脖子,揮著手臂打了聲招呼:“嗨!”
“你怎麼來了?”我目瞪口呆,與那小張同樣驚訝的張大了嘴。
“我以後就住這裏了。”他好似在說天氣真不錯般,邁開長腿,從車裏鑽了出來。
小張已經急的快要哭了,立馬拿出手機來就要給Vivian打電話。林茂堂走上前,一把奪過手機,摁了關機鍵,然後,耐心的向小張解釋了起來:“V姐給我放了個大長假,我就來玩玩。”
我聽得這話好像還蠻有邏輯的,於是天真的問道:“可你為什麼要關他的電話?”
林茂堂看了我一眼,對著小張施施然開口:“所以,請不要和V姐彙報,我玩夠了就回去了。”
言語淡然,卻又帶著訴求,一雙星河眸子深情款款的望著我,可那神思分明又不在我身上。我捏了捏包袱,招魂幡的卷軸正中手心,將其抓的更牢靠一些,想出言安慰他兩句,一道清冷身影已經擋在了我的麵前。氣質依舊溫潤謙和,說出來的話,卻冷冷的:“這山裏清苦,你請回吧。”
言罷,便牽著我去往那後備箱跟前,大掌使力,將裏麵的紙箱搬了出來。小張呆愣在一側,似乎還在糾結林茂堂的事情。而林茂堂,高深莫測的站了片刻,便走上前去幫著師父托起了紙箱。
師父並未拒絕,卻始終難辨顏色,我剛想開口緩和一下氣氛,卻見林茂堂對著小張說道:“回去吧,就算V姐來了,我也不會回去的。”
“額……”我張口,卻被打斷。
林茂堂:“莫先生,這玩意兒,你會安裝嗎?”
聽了林茂堂的言辭,師父搖搖頭,然後拿手抓著一個邊角,便向山上走去。林茂堂托著另一角,跟在師父身後坦然邁步。師父似乎是就此妥協,默認了林茂堂上山,我傻眼,看著那個扁平的紙箱,不過巴掌厚度,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麼?
翠鳥還林,一片生機,腳下的草木如同往常般,紛紛避開退讓,一路平坦無阻。前麵的兩個大男人,腿長力壯,走的如履平地,倒是我,穿著件厚羽絨服,越走越熱,對著那隻半人高的紙箱子,巴不得眼睛戳出窟窿來,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麼玄機。
不知Vivian送了師父什麼法寶,竟讓他這般寶貝,寧可同意外人入山,也要將它抬回觀裏。
越想越不是滋味兒,我腳下的步子邁的更慢了。直至前麵一個轉彎,快要被徹底忽略落下,我憤憤不平的衝著前麵喊道:“喂!箱子裏到底裝的什麼寶貝?”
可惜那二人步伐穩健,腿長身直,一個轉彎,已經拐入了林子後麵不見了身影。我伸長了脖頸望去,可惜離的有些遠,根本找不到彎道後麵,有什麼人蹤影跡。隻好自己一個人默默的賭氣,腳下的草木似乎隻會給師父讓道,待我走的時候,已經草長鶯飛,將前路堵了個嚴實。路途艱辛,我走來真是格外的吃力,汗流浹背,索性一把扯開拉鏈,將羽絨衣脫了下來。一大撲抱在懷裏,擋住了自己的視線,愈發走的坎坷。
等我到了觀裏的時候,大廳放著那拆開的紙箱子,而師父與林茂堂已經不見了蹤影。我飛奔過去,研究了許久,也沒找到從紙箱裏拆出來的寶貝。氣的我將羽絨衣甩到八仙桌上,踢踏著腳步,向臥室走去。
睡它個三天三夜好了!反正師父,有那Vivi……
我正如此想著,推開了自己臥室的門,卻見兩個身影出現在了我的臥室,青衫長袍的師父站的筆正,手扶著一個黑色的殼子,而那林茂堂正全神貫注的蹲身鑽著什麼。
我那點小氣量,戛然而止,認出了那黑色的巴掌厚的物什,不正是電視機嗎?這是,將它安裝在了我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