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
“你今天做得相當好。”兩人來到樓上,寒風穿堂而過,些微雨滴打在老者嶙峋的瘦骨上。
樂正權伸出右手,打了個響指。
附近空氣流速緩緩下降,寒意也漸漸被驅散了。
“是的,因為我很優秀。”在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開始回答老者的話。
“不過我以為你會一直忍下去,為什麼最後還是忍不住了?”
“我並非是忍讓,也不想和他們產生衝突,而是在最大限度內為您和我素未謀麵的父母主持公道。這就是我和‘他們’的區別。”樂正權說,“我懂得分寸,而他們不懂,他們凡事都講究對錯,一味的追求‘能做’和‘不能做’。不會掌握分寸是‘他們’永遠都比不上我的根本原因。因為我的優秀,‘他們’都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總而言之,你做得相當好。”
“雖然不是很完美,但值得您這麼稱讚。”樂正權說道。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謙虛。”
“在您麵前,沒有必要謙虛。”樂正權說。
“……”老者盯著他許久,然後搖了搖頭。
誠然如他所言,樂正權單獨出現在老者麵前沒有任何設防。然而,正因為如此,老者才從來沒看到過他真正的笑容,他所有不在老者麵前表現得情感都那麼虛假。
這樣很適合在這個世界生存,但是永遠這麼虛假地活著,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實在是太累了。
漸漸發現這些的老者並不能說些什麼,這個孩子會的東西全都是他教的。
“你怎麼看待今天遇見的那個小貴族?”老者開口轉移話題。
“他不是小貴族,他是當朝太尉的兒子,如果單論近身肉搏或者械鬥,他的實力在我遇見過的人中也屬於前列的。”樂正權敲了敲桌子,“不過今天見了之後,感覺也不是很厲害,如果不考慮利害關係,我至少有七種辦法除掉他。並且這些辦法都不會牽扯到我。”
“你不要每次聊到一個人就說除掉他。”
“是您教我的。”樂正權說,“除非關鍵時刻,否則隻使用能完全掌握的人。”
老者經過這麼久的相處,總算是明白了,這個人現在已經相當的……沒有人性。
是的,就是沒有人性,他會物質化所有人,用怪物的思維思考問題。
老者甚至有些後悔把樂正權變成這樣了。
就好像是一個藝術家雕刻出來了自認為完美的石雕,剛剛雕刻出來的他自然會百般欣賞,但是如果要他照顧雕塑一輩子,他絕對做不到。
瘋狂的藝術家沒有必要為自己的偏執買賬,會有他狂熱的擁躉為他照料後事的。或者說,藝術品不該是藝術家的靈感的負擔。
“你是我見過最有天分的術士。”老者說。
“是的,正因如此,我是我所見的人中,最優秀的。”樂正權說,“同時,我也認為我沒見過的人中,也沒有比我強的,我會保留這個觀點並不斷修正他。”
“聽著。”老者敲了敲桌子,“樂正權!”
“徒兒在。”
“我現在命令你,去了帝都以後嚐試學習正常人的感情,盡量找一個可以傾訴你內心的人,之前你一直都在山上心裏裝的事情少,到以後遇見的事情多了,見的人多了,如果還要繼續維持之前我吩咐的那些事情的話,你會憋得很難受。”
“雖然我現在還不是很了解,但如果真的到那一步,我會考慮的。”樂正權說。
老者苦笑了一下。
希望你能明白吧。
他想。
希望你能早點獲得真正的感情,別再像一個冷冰冰的機器一樣。
“但是,您說的一點有些不對。”樂正權又說。
“什麼?”
“我並非是沒有感情的。”樂正權說,“是因為那個奴仆侮辱您以及我素未謀麵的父母,我才會去懲戒他。我之前親手解決掉‘他們’,回想起之前我們一起度過的歲月,我也會很懷念以及惋惜,隻是我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來而已。”
老者又是歎氣。
他除了歎氣之外,隻有歎氣。
因為他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改變不了,培養出樂正權這種大殺器的人是他,謀劃這一切的也是他。
“一切為了大證道統。”他隻能這麼說。
“為了大證國。”樂正權是這樣回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