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兒子的雖然沒說什麼,可是楊柳覺得就憑現在的孩子從電視報紙上看到的各類事情,兒子也會往那些方麵猜,兒子一定能猜到周翀是和他有關係的人,他也會往周翀可能就是他父親的名字的方向去想。至於他會在故事的細節上想到多少,楊柳就不知道了,但他一定能感受到母親沒有告訴他一定不是他父親死了這個簡單的原因。孩子有能力理解他的苦衷嗎?她心裏沒底。至於陸開明,她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緣份的事隻能順其自然吧,不過她已經做好了陸開明不能理解而分開的準備。她沒敢對這段感情寄予太大期望,她不是對感情那麼自信,那麼有安全感的人。
陸開明心裏很難受,他知道此刻想讓楊柳不想到周翀這個人都不可能。那位在外貿工作的同學的追問必然使楊柳回想到和周翀的往事,而那段往事的結局並不是楊柳想要的結局。當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陸開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單親媽媽這麼多年來把孩子拉扯大,還想保守著一個秘密,這有多麼不容易,更何況楊柳還是個外地人。他有點責怪自己,如果前段時間自己不和這位外貿的同學聊到周翀,也許他今天還不一定想到楊柳的兒子像周翀。從楊柳聽到周翀名字的反應來看,她和周翀之間的複雜故事她未必和她兒子說過,不說一定有不說的苦衷。他有些恨自己當初向同學打聽周翀情況的小心眼來,他想告訴楊柳,他不介意周翀和她的過去,隻要她真的願意以後心裏隻有他陸開明,他願意和楊柳過一輩子。可是現在適合說嗎?楊柳會不會誤以為是自己同情她才這麼說。怎麼說才能不傷著楊柳的自尊心,又能讓她感到自己是真心的?他看到楊柳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的演出台,麵無表情。陸開明心裏不是滋味,他以前沒想到這個女強人背後會有諸多故事,可是誰願意有這樣的故事?
楊柳更是看不進演出,她愣愣地望著前方,那些陳年往事浮上心頭,前夫一家對自己的不好,自己與周翀的認識、相愛與無奈,人生諸多身不由己,楊柳強忍住內心的傷感,不讓自己的眼淚在兒子麵前流下來,她不敢去看兒子的表情,她不知道兒子是否能從內心裏理解自己諸多的無奈,理解她這麼多年一直對他隱瞞了實情。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思考的過程中深深地歎了口氣。陸開明和楊柳的兒子都注意到了她那聲深長的歎氣,兩人都關切地看著她,楊柳的兒子注意到了陸叔叔對媽媽眼神裏的擔憂,同樣陸開明也看到了楊柳兒子眼裏的擔心。音樂會結束了,楊柳還直直地看著前方,她的思緒還在這些年一路走來的艱辛裏,她的眼前是過往歲月的一幅幅畫麵。陸開明和楊柳的兒子看著還在沉思中的楊柳,兩人對視了一下,陸開明示意楊柳的兒子去拉拉他母親。楊柳的兒子拉拉媽媽的手,“媽媽,音樂會結束了。”楊柳沒有有反應,當兒子的輕輕地拍拍母親的肩膀,“媽媽,音樂會結束了。”楊柳這才意識到有人在和自己說話,她轉過頭看到兒子,她抱住兒子,“好孩子。”
母親對兒子的擁抱讓兒子想起媽媽在自己小時候對自己的擁抱,自己長成年後,母親好久沒有這麼抱過自己,沒有稱呼過自己孩子了。與小時候不同的是,現在兒子長大了,兒子報以母親同樣的擁抱,“媽媽,我在這裏,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是我的好媽媽。”楊柳點點頭,感動地“嗯”了一聲。
陸開明說,“不管發生什麼,我也在你身邊。”陸開明的這句話才讓楊柳意識到陸開明的存在。楊柳沒說話,她不太相信誓言,她隻相信事實。倒是楊柳的兒子投以陸開明感謝的目光。兒子長大了,看到母親獨身這麼多年帶著自己的辛苦,他心裏是希望母親可以找到一個真正對她好的另一半來照顧她、關心她。
至於那位外貿的同學,他在看演出的時候也心不在焉。楊柳的兒子為什麼那麼像周翀呢?為什麼陸開明會和楊柳母子一起來看演出?陸開明前段時間為什麼會向自己問起周翀?這些不會都是巧合。如果楊柳的兒子是周翀的,周翀後來又出了國,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他想起那年他在加拿大和周翀見麵時,周翀是問到過楊柳的,隻是那時候他沒見過楊柳的兒子,因此隻說楊柳離婚了,一個人帶著前夫的兒子生活。現在想想,周翀當時問到楊柳恐怕也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