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朦朧眼疾手快的從青黛手裏指了個白玉茉莉小簪,瞪了眼鏡子裏還鼓著包子臉的紫蘇,“嘖嘖,就說昨兒個回來單點了青黛,自然有人要拈酸吃醋的……”
主仆三個笑笑鬧鬧,直到踏進五房的院子,才略略感受到一絲陰霾。
五房正屋的牌匾正是趙氏搬走時帶去的那塊“傷槐堂”,不知道五太太現在有沒有體會到為什麼趙氏獨獨帶了那牌匾去,她在住進來之後迅速的做了塊新牌匾掛上去,嶄新的木匾,鎦金的三個大字“福壽堂”,周朦朧每每抬頭看,都覺得跟這院子一點兒都不搭,怎麼看怎麼俗。
“喲,咱們家的姑娘真是難請啊!這茶都喝得沒味兒了才等到人,嘖嘖,架子都快比官老爺大了。”周朦朧剛踏進門,和吳氏並排坐在上首的周翠銀就陰陽怪氣的說道。
紫蘇跟在身後,從聽到這討厭的聲音她就沒了好臉色,而青黛也低低垂了眼睫,隻當沒聽到。
周朦朧笑吟吟的和吳氏見了禮,才對著周翠銀福了福,“我們周家的姑娘,到五嬸這兒也就跟在自家走動一樣,可稱不上姑母說的難請不難請的。”她開頭一個我們周家,就是暗示周翠銀,這是在周家巷,而你是早就嫁出去的人了,管教人手也伸得太長了吧。
繼而周朦朧走到吳氏身邊坐下,甜笑著說道,“紫蘇說五嬸叫朦朧來喝好茶的,朦朧正饞著呢。噢……姑母是看不上五嬸的好茶嗎?那就讓給朦朧喝好了。”
“你愛喝就行,”吳氏尷尬的說道,又看看旁邊氣鼓鼓的大姑子,這時吳氏貼身大丫頭碧芝正巧端了茶水進來,青黛笑眯眯接了,放在朦朧手邊上。
“哼。”周翠銀氣得牙根子癢,這侄女嘴皮子厲害,跟她說話自己總討不了好的。索性就直接發難了,“朦朧,衛所那邊是怎麼回事?你說好這生意讓給我和你五嬸去做的,怎麼好端端的你前腳一走後邊衛所就使絆子?不好商量不說,還把你明表哥給抓了?你說咱們都親戚裏道的,有你這樣的侄女麼?把姑母和表哥往火坑裏送的?待會兒等你父親回來,我倒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周朦朧端著茶盅也不急著喝,臉上淡淡的笑容隱去,大眼睛有些委屈的掃了掃上首兩位長輩,最後偏頭看著周翠銀,“姑母這話可真讓朦朧難做人,您說要把我手裏的生意拿走,朦朧可沒半句推脫的。至於衛所使絆子,衛所又不是我周家開的,他徐大人怎麼行事難不成還聽我一個姑娘家的不成?說的也是,咱們親戚裏道的,若是總為了生意鬧出這些矛盾來還怎麼做親戚,要不我看以後涉及生意的事情咱都不要談了,免得白白傷了咱兩家感情,待會父親回來,朦朧也想請父親來做個見證好了。”
這話一出來,周翠銀頓時牙根子一酸,死丫頭片子,竟然敢拿捏自己了。她張張嘴還沒說出話來,旁邊吳氏已經嚇得哆哆嗦嗦放下茶盅,“朦朧你別見怪,你大姑母也就刀子嘴豆腐心,這回也是明哥兒無緣無故吃了苦頭,你大姑母才又心疼又心急的。這生意的事情,怎麼一家人不互相幫襯著點怎麼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