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裏推杯換盞一個時辰一晃就過去了,前胡早早跟掌櫃的打好招呼,恐怕要散的晚些了。他叮囑的時候,沒瞧見一個黑衣男子從四樓慢慢走下來,看了他一眼,到門外騎馬就走了。
重樓雖然不是軍籍,但是衛所守衛的都知道他是戚大人的親信,一路無阻。
“你還回來幹嘛?”戚廷嶽營帳裏還沒熄燈,聽得重樓的腳步聲,戚廷嶽心裏就提起一口氣,偏偏出口的話像是無所謂的很。
重樓呼了口氣,心想看著小的跟了您那麼多年的份兒上,就不計較您這口是心非了吧。“周姑娘這會兒還在太白樓呢,跟德勝錢莊的少東家喝酒,還有眠月樓的頭牌作陪。”
戚廷嶽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德勝錢莊的少東家……德勝錢莊這幾天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隻是怎麼還扯上眠月樓的頭牌,一個女子在這種場合拋頭露麵,夫家也不管不問的麼。
重樓注意到主子的習慣性動作,心想,果然還是周姑娘厲害,索性加把火,“我在屋頂聽了下,周記欠德勝錢莊不少債務吧,這下換東家,怕是會逼著周記還債的。唉,那頭牌姑娘好似喝了不少酒似的,我走的時候劉大爺在一直勸周姑娘的酒呢。”
戚廷嶽交握在腹前的手已經握成一個拳頭,咬緊的牙關氣恨的蹦出一句話來,“什麼周姑娘周姑娘的,你沒見她都是婦人打扮了?這大半夜的還在外頭喝酒,自然有她夫家人管去!”
重樓一聽,心下了悟,原來主子氣性在這兒啊。他聳聳肩,“那小的走了。爺您早點休息。”快到營帳門口時,重樓使壞的低聲嘟囔道,“夫家人?周姑娘若是嫁了人,怎麼還住在周家巷呢?唉……管她呢,反正一會兒著男裝一會兒著女裝的,看不明白。”
重樓話音剛落,嘴角還偷偷掛著笑,身後一到人影已經衝了出來,跳上營帳旁邊的馬匹,狂奔出去。
望著那龍行虎步的挺拔身影,重樓這下是真真歎了口氣,我的爺啊,真是沒出息。還跟五年前一樣,碰上周姑娘腦子就不好使了。
一路策馬奔馳的戚廷嶽心潮起伏,他都沒注意到自己嘴角已經控製不住的翹起來。真是,既然朦朧可以著男裝,那著婦人裝也是可以的!若真是嫁了人,又怎麼會還住在周家巷?
戚廷嶽隻恨這馬兒沒長翅膀,而衛所怎的離瀝州城又那麼遠。他早將一個多時辰之前自己對周朦朧的刻毒言語忘了一幹二淨。隻剩壓抑不住的歡喜,和與這夜色一樣濃濃的擔心。
而周家巷三房上房裏,也還點著燈。
周世錦和張氏在炕上披被而坐。張氏皺緊了眉頭,“這年根下偏偏劉家出了這等事!若是有個不好,豈不是又把咱周家放火上烤的麼?!”
周世錦翻了一頁書,撇撇嘴,倒是不以為意,“急什麼,吳媽媽剛剛不是說朦朧回來了又出門去了麼。消息咱告訴她了,她自然知道去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