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朦朧立馬想到福雅的獨女,小侯爺的生母,壽安郡主就是在生養上虧了性命,怕老人家想起來傷感,連忙討喜的揚頭笑道,“哦?殿下這麼說,朦朧倒是鬥膽問上一句,不知今日幾位小姐,哪一位殿下看著還入眼呢?”
齊氏低頭一笑,其實她也想問,她們小輩在一旁,不過是多雙眼睛,落錘定音的還是福雅。隻是這話她坐了好一會兒也不好問出口,因為這尚京,來來去去這麼些士族大家,說道起來都有著或多或少藕斷絲連的各種關係網,倒是周朦朧問出來也不顯唐突,因為她在尚京日子淺,又有身孕出門走動少,跟各家都不親,問起來自然不讓人反感。
福雅側身從黃花梨參帶包邊案幾上拿過一張帖子,還真認真說道起來,“禮部送來的名單裏,我挑了三個,禹鄉侯家的次女,叫鄭靜,年十七。內閣秦大人家的幺女,秦湮綰,年十八。定國公家的小孫女,侯舒岫,年十八。另外就是聽說琳癸鄉君回來探望她外祖母,琳癸年十六,今兒也一並叫了來。四個人剛來我這兒請安,朦朧你沒見著,慧心倒都照過麵了,這會兒由人帶著去園子裏玩去了,年紀輕輕的,留我身邊坐著都不敢動不敢說話的,也瞧不出啥來。”
周朦朧沒想到她不過是想轉個話題,福雅竟然這麼公事公辦的拿了帖子細細的一個個說出來聽。周朦朧左耳進右耳出,不過是一個個名字,出身,年齡,僅此而已,頂多能聽出來,這幾個福雅挑出來的,年紀上都跟小侯爺很合適,若是真想的中,雖然不至於像昱親王府那般怠慢人火燒屁股般娶了姑娘家進門,起碼是不用等上好幾年才能成親的。
看來福雅大公主是真的有些心急小侯爺的婚事了。周朦朧茫然的眼神在齊氏看來特別好笑,跟小狗看見麵前全是骨頭,不知道從哪根下口比較好。
“殿下也莫急著操心,相看相看,總得好好考量一番再說,怎麼說也是侯爺的終身大事,慧心看倒不急著定下誰,且看看誰最合適的好。再說了,這幾個倘若沒有好的,後麵再讓禮部那邊劃拉人就是了。”齊氏笑眯眯的,“緣分這個東西,最沒得講究了,您看若不是有緣,戚大爺怎麼就偏偏跑那麼遠拐了朦朧妹子回來的,是也不是?”
朦朧臉上一紅,怎麼扯到她了,那邊福雅疏淡的臉上也樂嗬嗬笑起來,“是啊是啊,咱們瞎琢磨,還指不定瑜哥兒的緣分在哪個頭上呢。朦朧你身子重,外頭也熱,就別出去走動了,讓慧心陪著坐著說說話,一會兒吃飯時,你們倆幫著留意留意。慧心說的也對,不急著今兒就定下來,先這麼看幾個,往後你們在外頭也能幫我打聽打聽,倒好過禮部送來的帖子了,一看就是各家都塞了不少銀子的漂亮話。我這也乏了,回屋歪一會兒,你們倆有事兒自管找金玉安排。”
福雅說著抬抬手,她身後珠簾裏就走出一位宮婢過來扶著往內室裏去。周朦朧和齊氏連忙站起來彎腰恭送,外頭金嬤嬤聽得動靜,就帶了人進來收拾桌上的茶盞果盤,“世子夫人和大奶奶可要換個地兒坐坐,這邊往東,倒有個亭子,周圍都是柳樹和竹林,這時候正涼快。”
“那好,有勞金嬤嬤帶路了。”齊氏看了眼周朦朧,見她無異議,就衝金嬤嬤點頭。
原來金嬤嬤名喚金玉,今兒倒是周朦朧頭一回聽到,暗暗記在心裏。
金嬤嬤將兩人帶到正殿旁邊的園子,說是園子,其實是個半邊的院子,留著一半兒的廂房,另一半兒就像是敞開了半邊箱子蓋兒一樣,種著密密的竹林,亭子就在竹林中間的假山上,被一圈兒竹林圍著不說,還有垂著枝枝蔓蔓的柳樹,的確是個庇蔭的好地方,走在通往假山上的小徑,周朦朧就覺得有一股子樹木清新的氣味,帶著涼氣包裹上來,說不出來的舒服。
“果然是個好地方,跟著金嬤嬤總沒得吃虧的。”往林子裏一坐,周朦朧隻覺得,比剛剛震著冰塊兒的正殿還舒服。涼風是帶著樹木清香的味道,吹在脖子上,自由的氣流湧動,讓人渾身通泰,神清氣爽。
金嬤嬤抿了嘴笑,眼角瞥著幾個上茶水點心瓜果的宮婢做事,“大奶奶寬厚,自然覺得奴婢樣樣都是好的。世子夫人和大奶奶且在這兒歇歇腳,亭子外頭有人守著,不會有人來打擾,若是有事,喚一聲,奴婢也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