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罷了。”周朦朧淡淡一笑,眼睛微眯,她就是等著張太太接這話,“小小一間鋪子,來吃的人多,傳言也不盡實際。兩位太太莫取笑朦朧了。不過玉扁齋鋪子雖小,卻是我和一位剛從瀝州來姓劉的夫人一道開的,正打算多開幾家分店呢,所以見到兩位夫人這麼熱情,難免想多問兩句的,還請見諒。”
“無妨無妨。”孫太太禮貌的笑笑點頭,張太太在一邊卻是有些納悶兒了,“瀝州來……姓劉的夫人……”
不等張太太回過神來,周朦朧客氣一笑,迅速轉身走了。她已經在張太太臉上的驚詫中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了。
工部侍郎張家。她說怎麼回回聽著這麼奇怪呢。劉玉娘未來的公公,可不就是姓張,在工部任侍郎的麼。原來她已經是見過劉玉娘未來的婆婆了,就這副諂媚做派,難怪劉夫人讓人上門,如此讓人怠慢了。她剛剛開口,一則是想試探,二則麼,則是給張太太上上眼藥了。
因著她背後和大公主府祿王府的關係,這張太太就如此巴結,她不相信,若是知道劉氏母女和玉扁胡同這頭的關係,那張太太還能有那般傲慢姿態的。所以,不等張太太反映過來,周朦朧轉身就走了。留下鬆了一口氣的孫太太,和緩過神來一陣心慌的張太太。
“我說你怎麼回回這樣?若是下回還這番小家子氣做派,這些場合可別來跟我做伴兒了。”孫太太見張太太還伸長了脖子去夠著看戚大奶奶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表姐,這戚大奶奶剛剛那話,是特意說給我聽的。”張太太臉色惶恐,她和孫太太是遠方姨姊妹,隻因夫婿同是在尚京做官,這才比旁人來往的要密切一些。若是不然,孫太太才不耐煩跟她扯在一起。
“你又是發什麼瘋?”孫太太沒好氣的不理她,抬腿就往前走去。“那些咱們攀不上的人家,妹妹你還是莫要癡心妄想了。你家大郎親事都定了,二郎還沒到時候,作這姿態做什麼。”
張太太快步跟上,“你還別說,這說不得還真讓我攀上了。表姐你沒聽剛剛戚大奶奶說麼,玉扁齋是她和瀝州來的一位姓劉的夫人一起開的,你妹夫早年給我家大郎定的那門親,親家公正是瀝州任上,親家母卻是正在尚京,前些日子還讓人去我家裏送過拜禮和帖子呢。”
聽得張太太越說越興奮,孫太太臉上也傻了,“啊?這麼說……那玉扁齋的另一位東家,是你家大郎那頭的親家?可是……我不是記得你說,那邊婆子上門來,你都沒讓人進門麼?連見都沒見,白白讓人在門房等一上午?”
這下張太太臉上就有些訕訕然了,“我……我那時候不是不知道嘛……表姐你也知道,你妹夫早年許這親事,我都多少年心裏不痛快了……”
孫太太非常無奈的搖搖頭,剛剛給人下了麵子,這會兒竟然好意思上杆子去巴結。她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雙橋園子旁邊的廂房並不多。但是既然是來作客的,又是平時鮮少能攀得上的首輔張家,除了些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以外,其他的婦人小姐,自然是要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四處走動一下了。所以廂房雖然不多,但是金嬤嬤還真尋得了一間無人的,讓山梔一直守著,等周朦朧等移步過來,廂房裏除了茶水現上,其他瓜果點心,卻都是齊全的很。
難得的是,不大但布置典雅的廂房裏,還有架美人靠,雖然沒有軟乎乎的大迎枕,但是美人靠一側堆放了四五個彈花杭稠枕頭。寬衣自是不能的了,但是金嬤嬤將門一關,周朦朧倒是能躺下靠靠,歇歇腰。
戚廷嶸乖巧的搬了個凳子在一旁坐著,見小茴給周朦朧揉腿,她就從美人靠一側抽出一把烏金紈扇,輕輕給周朦朧扇著風。
“要你做這些做什麼?你也坐著歇歇,這些自有丫頭們做就是了。”周朦朧察覺到涼風,溫和一笑。
“沒事兒。這算得什麼,小事一樁,廷嶸坐著閑著也是閑著。”戚廷嶸露齒一笑,她自己都沒發覺,現在自己笑的時候都多了許多。不再是以往那個身子虛弱,說話做事小心謹慎的戚廷嶸了。“大嫂的玉扁齋,還開了分店麼?”
劉氏母女的事情,其中緣由戚廷嶸自然是不知道的,隻是剛剛聽得周朦朧這麼說,覺得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