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的林間,盎趣橫生,鶯啼鳥囀,這一帶翠竹淩雲,如一根根玉簫,環籠著片片陰涼,梳弄著一襲綠色,山澗急湍飛濺,流水潺潺,水落青岩,猶如珠滾玉盤,叮咚之聲,空穀回音。
林間一輛紫色華麗馬車緩緩而過,羅綺翠簾,瓔珞鑲飾,雕紋繁複,光看這一裝飾,便知其主人非富即貴。
駕車的是位斯文斌斌的弱冠少年,模樣清秀,但那雙眼卻好生澄澈。
忽的,林間吹起一陣冷風,少年的唇微微一撇,眼底透出一抹憂色:看來,公子的雅興又要被破壞了。
一股逼仄的氣息掃麵而來,少年側手,一把白玉扇以避,幾根銀針被折了回去。
馬車前一排黑衣人肅然而立,手中刀劍青光赫赫,殺氣淩人。馬車停了下來,而黑衣人之間亦走出一位紅衣女子,眉黛淺淡,美眸冰澈,朱唇豔紅卻沒有柔媚,一臉冰寒氣,盡顯冷豔之色,如冰雪堆砌的美人,讓人望而止步。
“望仙子。”
少年輕道。
女子看了少年一眼,眸間閃過一絲寒芒,想不到能輕易地喊出她名字,再看他一下人便有著從容氣度,那車中人又會是怎樣的風華。
“我攸泉府自來未與欲血門結仇,姑娘何故阻道?”少年有禮溫和地問到。
“我欲血門為殺,從不以緣由。”女子輕喝了聲,氣氛瞬間凝冷,隻見她一揮手,黑衣人便已紛紛持劍已來。
那一股股略帶陰冷的風漸漸逼近車身,這時,隻見車裏竄出一人,迅猛至極,一柄長劍“嗖”地出鞘,一個旋身,便將已近身的幾個黑衣人抵了回去。
那稱望仙子的女子眉間一凝,見此男子一身玄裳,挺拔英俊,眸中寒星閃爍,長眉如墨,麵色十分英厲,倒不像那世人流傳的四公子之一攸泉。遂紅袖一揚,使一手銀針擊來。
場麵立刻為之一變,望仙子與玄衣男子纏鬥得緊,而黑衣人則向少年車身這邊攻來。一時間,林間頓時刀劍聲參差無序。然而就在他們兵戎向交之間,一個月色窈窕身影飛落至車身旁,眉眼間帶著一抹戲謔的笑意。
女子憑著車窗忽而低語:“外麵都為你鬧翻天了,偏然你卻在車裏逍遙如斯,倒不知那兩人怎為你這無情之人賣命?”
車身裏有一瞬的沉寂,爾後便有悠悠的溫潤的聲音傳來:“無情?彼此彼此。不過,看戲消遣,天下有一個你便夠了。”
女子望著那簾子遮著的車窗,遂又含笑道:“我真很好奇到底是誰要殺溫潤如玉的攸泉公子呢。”而那“溫潤如玉”四個字語氣似乎過於重了些。
車內便再沒有聲響,隻餘悶熱的風吹過和前方打鬥不斷的刀劍聲。
女子撩開車簾,隻見那人一襲月白色錦衣華服覆體,麵若冠玉,薄唇紅如點丹,一雙眸如墨玉,黑發緊束,極是俊美,但一身柔和,確是不悖江湖傳聞“溫潤如玉”那四個字。此刻,他也看過來,一雙幽眸漆色流轉,如墨玉般讓人看不見底。
女子一雙如白瓷般纖長的手正搭在車窗上,同樣一襲月白色衣裝,墨色的發絲如瀑,沒有綰成髻,隻是用一莖白色的花將發頂的發固住,露出雪白額頭,兩側的發絲如流泉般自然垂落,那白花似雪似梨,晶瑩雪白,而女子的麵容卻一般,但額頭卻印著一枚少見的月牙,一雙眼也淡如秋雲,剪水影影仿佛漾著世間百態,這樣裝束的女子走在哪裏似乎都過於出眾。
攸泉眉間一蹙,“你這臉……”
“你是指這個?”女子往額上那月牙一點,淡淡一笑,“我幫你解決了這件事,你得幫我個忙。”
女子說完便已移至車身前,因此沒有聽見攸泉那溢出唇邊的話:“定無好事。”
車身上的少年顯然已是很疲乏,卻絲毫沒有放鬆,待看到身旁的女子之時,卻意外的停了下來。
那一排黑衣人卻趁機使劍攻來,形成一道殺氣如虹的屏障,少年卻望向女子輕聲道:“多謝陌擬姑娘了。”
女子眸中一閃,一股寒氣自眸中向外擴散,那一排圍攻的刀劍卻霎時被一股勁風所劫住。黑衣人看向女子,目光觸及到那額頭上的月牙時,眼中卻紛紛升起一抹寒徹骨髓的恐懼。隨即手腕便被一陣惡寒襲過,頓時麻木,手中刀劍再也拿不住,卻隻見那女子隻手一劃,欲墜的刀劍便淩空而起,呼嘯至天空,卻又如劍雨般衝下,黑衣人頓時駭然,卻如凝固般不動,不是不想逃命,而是不知如何而逃。
“啊”的幾聲慘叫綿延不斷,響徹雲霄。
車內,攸泉那幹淨修長的手指細細地摩挲那簾上細致的花紋,聽著聲聲慘叫,他唇邊勾起一抹笑意,“如此血腥,所以我不那麼喜歡親自出手。”忽又似想到了那人來得好逢時,唇邊的笑意便猝然逝去,溫和地麵容也漸漸歸於平淡。
“望姐姐。”女子淡笑著喊了喊。
遠處打鬥的欲血門望仙子也在聽到慘叫後早已停了下來,這聲叫喊卻讓她顫了顫,那男子倒是趁機一劍抵住她的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