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整齊有序的竹林,漸漸移動,中間現出一道狹窄的空隙出來,幽深無比,然而卻沒有路,仿佛如一條永不見底的地縫。那浮在空中的綠色長帶緩緩移動,竟慢慢覆在了那道窄縫上,鋪成一條隔空的綠葉小道,可謂是巧奪天工。
攸泉淡淡一笑,起身優雅地落至那綠道上,向深處走去,而身後的綠葉平道立即散開,又恢複了竹林原狀,隻怕是天下最勝的陣法他也看到了,遂加快了腳步。
那竹林的中央,是一塊圓形的巨大石台,周圍整齊的插著一圈圈的竹竿,可以清楚地辨認出是一道八卦陣勢,然而這裏每次移動,而外麵則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女子白衣勝雪,黛眉淺淺,此時佇立在那一方圓台上。
當她瞥見他手中的那一隻玉笛時,眸中生出一抹冷光,“我本該殺了你”。
攸泉手中玉笛一轉,白皙纖長的手撫向那臉上的傷痕,聲音同樣冷滯:“可惜,多好的機會!你是下不了手,還是…不舍得?”
“若你是攸泉,那我們不會刀劍相向,可你若是玉笛,便沒有遲疑。隻是,那時……”
你是攸泉呢,還是無痕閣的玉笛?他是否會一直隻是攸泉,沒有那浩大的野心,而在這江湖中好好地陪著她。
然而,攸泉隻是悠然一笑,但那一抹如花瓣般飄浮的笑中這次卻帶著一絲淡涼之色,“可惜啊……”,他終究兩樣都不是。
許久。天空的藍淡了,雲也淡了。那種蔓延在心底的殺氣也緩慢消失。
陌擬站在那石台上,神色依舊淡然如月。她慢慢蹲下身來,細長的手指在那石台的八個方位上輸注內力點了幾下,然後站起身來,退到一旁,隻見那石台的中部,訇然陷下,發出一連串隆隆聲。
陌擬偏過頭,“走吧。”許是易容的原因,她的臉上此刻沒有一絲神色,“怎麼,不敢?”她的目光收回,兀自從洞中走了進去。
攸泉彈彈衣袖,唇邊生出淡涼的笑,她總是有辦法激他。
順著石階而下,下麵儼然是一處地下暗室。一列的燈火將裏麵照得些許明亮,然而卻隱隱中帶著一股陰寒之氣。
攸泉剛走下,石門便悄然關閉。然而那股寒戾之氣卻是重了,他看著前方隨意而行的陌擬,那樣子,仿佛遊走街道般,眼光忽東忽西,白色的衣裙曳在光滑的地板上,被她纖白的手撩起,那份隨意竟與這氛圍格格不入。
果然,暗處幾個人影落地,讓這一道長廊更加窒悶,逼仄,饒是他這般修為,都感覺到一股壓力。
他們隱在最暗處,看不清麵貌,但卻是高手中的高手,武功決不再他倆之下。陌擬朝他們低語了幾句,回眸向他看了一眼,那幾個人,很快又消失在暗處。
攸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跟著她,然後穿過了長廊,這裏便越發的明亮起來,他們進入了一間較大的石室,然而,這次,攸泉一向雲淡風輕的麵容上也露出訝然之色。
“你曾說過,我忘憂峰多寶物,你猜對了。”陌擬回頭看著他平淡地說道。
這裏,的確堪稱一個寶庫了。無論是那明光燦燦的夜明珠,還是名人的古畫,還是一些江湖流傳中的可貴武器,抑或是武林人士爭奪過的至寶。有號稱“禦之能縱天下”的古琴流月,也有青光萬丈,銳不可當的寶劍弭鋒,更有許多門派失傳的武功秘笈…無論哪一件寶物,擱置於江湖之中,恐怕都會引起群雄之爭或是號令江湖了。
“原來那些江湖行蹤不明的寶物竟全是落入了你的手中麼?”他的聲音在這石室中顯得更加清潤,悠長。
陌擬的一雙明眸,璨若星辰,在這一刻,卻泛著幽光緊緊地盯著他,許久許久……到最後,隻是歎道:“希望帶你來這裏,不是一個錯誤。”
“你該知道,雖然我不是正人君子,但也絕非梁上君子。”
陌擬轉過頭,走向一個幹淨的玉台前,那上麵盛放著一個半大的鐵箱子,她迅速地打開,裏麵放著一個較為陳舊的四麵有棱角的多麵體,通體黑色,也不知道是什麼質料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