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擬用手指揉了揉眉心,無奈道:“罷罷罷,不怪罪於你,此番辛苦了,去休息吧。”
叫雲姐的女子立馬換了一副笑顏,“小姐心善,定添福添壽。”說罷,便快速撤了下去。
“這女子倒有趣得很!”門邊溫潤的聲音幽幽地傳來。
“難道攸泉公子還有偷聽別人說話的嗜好麼?”陌擬看著泛黃燈光下緩緩進來的青色的人影冷道。
那抹人影,佇立在燈光之下,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容,隻是那一頭飄逸的烏發卻如涓涓泉水般漫瀉下來,彎曲的弧度襯得整個人柔和了不少。
“嗬嗬……”攸泉隻是淡笑了兩聲,便未再言語,待他的聲音再響起時,那一旁的如豆的燭火也跟著跳了兩跳,“你這樓裏能人甚多,隨便設點□□,抑或是來點暗殺,不更加幹淨利落嗎。”
陌擬微微一怔,隨後才哈哈笑道,“攸泉公子這提議不錯,可是像公子這樣一開始就保留警覺的人,也未必是良策啊。”
一瞬間,整個房間裏的空氣如凍結了一般,變得冰冷生硬。
攸泉未再言語,然後便轉身沉默地離去。
陌擬望著那略顯清瘦的背影,眸色變得有些閃爍,但終究未有言語。
有些人,因道不同,雖則心相近,也隻屬過客,亦或是來日的仇敵。
陌擬這樣想。
“殿下,是要回郢都麼?”曲遙之外的某條官道上,連翹忽然問道。
“哦···”廿桀微微一頓,然後才點頭道,“天邪宮已滅,此番事已了解,我自然是回郢都去。”
“既然如此,連翹也得和殿下告別了,”連翹看了看官道旁的一條彎曲的岔道,“我本不該來此,現在也該是回到我的地方的時候了。”
“姑娘涉世未深,兼之不會武功,以後要多加小心。若以後姑娘來郢都,廿桀定設宴虛席以待。”廿桀含笑而道,“珍重!”
“虛席以待……”連翹微微垂眸,是出於真心還是招攬一般賢人所用的慣用伎倆呢?她望了望那遠處湛藍的天空,師姐,這世間難道真的……
她忽爾溫和一笑,“那麼,殿下,保重。”
她勒了勒馬,馬兒向著一旁的幽深的岔道而去。淺綠色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路的拐角處。
“殿下,我們是真的就這樣回去麼?”
“當然不,天華,派人向江湖散布謠言,就說無痕閣與千麵玉女暗中勾結,玉笛公子實乃……你知曉我的意思吧,總之以此為契機,越誇張越好,讓無痕閣再無重見天日之時。”
天華點了點頭,“可是,我倒想不明白玉笛公子何以為了一個女子執意如此,竟不惜與整個武林相抗,是另有圖謀還是他留有後招?”
廿桀也皺了皺眉,“無論是什麼,總之這樣做以後,他不就會應對了麼,到時自然也就知道了,反正一切於我們都隻是無傷大雅。”
“這倒是……”
密林後,連翹望著那廿桀一群人的身影漸漸遠去,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涼意,這詭譎的江湖到底有多深,能夠讓他們如此設謀?又有多淺,不能容下一絲的真心實意?
他的世界何曾會與她的天涯有所交集,就算咫尺,也肯定不會吧。她輕輕一笑,牽過身後的馬匹,亦跟在了後麵。師姐蒙難,她亦不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