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堡遠看並不寬闊,然而上了堡裏才知它不僅寬闊,而且平坦,是操習士兵的好地方,加上地形隱秘,更能夠遮人耳目,但是···雲澤隻望著手中那隻黑白色的鷹,平靜的眸子倒映著眼前的林木、山水,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鷹自他手中騰起後,他頓時如泄氣的球一般,坐在了草地上,“這可不好整···”他喃喃道。
草地的一端,有一條小溪流緩緩而過,清澈見底。山間上的荷葉碧綠,白紅的荷花也還保有少許,隻是天氣轉涼已為數不多,倒有很多高高低低的蓮蓬,飄著清甜的幽香。
士兵們操練的聲音從另一方大場地上時不時地傳來,讓雲澤隻有些心煩。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
西洲在何處?西槳橋頭渡。
日暮伯勞飛,風吹烏臼樹。
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
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
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
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
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杆頭。
欄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南北朝民歌《西洲曲》
突然一陣女子的歌聲傳來,這曲子他曾在府中聽過那麼幾回,但是聲音太過細膩,聽則有些雕飾庸俗,但此情此景下,女子細膩婉轉的聲音恰到好處,並且十分動聽,將他先前的煩悶一掃而空。
於是他便向那溪岸走過去,發現岸上有一粉紅衣衫的女子,秀發披散如涓涓流泉,正在采摘蓮蓬,果真如那歌中之景一般,教他這個不是讀書人的人倒都有了些浮想聯翩。
忙顧著采蓮子的昕冶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等到看到他時,不禁一驚,“哦,雲公子···”
“姑娘方才一曲真是妙啊···”雲澤隻凝神笑道。
“倒叫公子見笑才是,冶昕隻是隨便哼了幾句,哪上的了台麵。”昕冶有些羞澀一笑,美麗的兩靨上飛生起一抹紅暈。
“姑娘與上午判若兩人,剛才都沒認出,這倒是雲某的眼拙。”
昕冶淺淺一笑,“早上因為要操練,所以得身著嚴肅點兒,不然···我就不能樹立威儀了。”
“姑娘生得太過溫柔,這倒是,不過,姑娘打算折了蓮子幹嘛?”
聞罷,昕冶臉上浮現幾抹愁色,“最近好多士兵都有些發熱,我想在膳食裏讓他們祛火清熱一下。”
“哦,還有這等事,姑娘看來略通醫理啊。”雲澤隻眸色一亮,輕道。
“不過是幼時學得兒粗淺的功夫···”
正當這二人在這邊聊得帶勁的時候,遠處芭蕉樹後,有兩人正悄然偷看。
“雲姐,你這招美人計能行麼?那樣個小心眼兒男人怎會上當?”秦雁可瞥了一眼,轉過身輕喝道。
“這你可就不懂了,這男人啊,就喜歡那種文靜貌美,氣質清新的女子。要不是小姐讓我們提防著他點兒,我也不用唆使昕兒去摸摸他底了。”雲姐看著昕冶,再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雁可,然後無可奈何地幽幽一歎。
秦雁可從上往下瞄了瞄自己,不以為然道:“男人都是登徒子,不被他們賴上才好!”
“不過,小姐什麼時候才能接我們去王府啊?”
“你以為兩氏族合並是多容易的事兒啊?當初桑王放我回南域,肯定以我為目標,設了暗棋,我們得在合並前將腫瘤削掉才是。雖然這雲澤隻是王府派來協助的,但畢竟不同心,我們也得自己想一個萬全之策,讓這些可能潛伏的內鬼自己蹦出來。晚上去朝叔那裏,我們仔細商量一下。”
“知道啦···但是,我卻有更好的辦法!”秦雁可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眸微亮,她湊到雲姐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雲姐皺皺眉,“這能行麼?你這明顯是公報私仇,他能答應?”
“那由不得他!”秦雁可,眯眸笑了笑,“我待會兒過去找他。”
看著那輕盈的背影遠去,雲澤隻啟唇淡淡一笑,眼中星眸變淡,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回去,一個青子扔過來,他敏捷地躲過,轉身正看到秦雁可正拿著一個蓮蓬,另一隻手正挖出一個蓮子。
雲澤隻覺得拿著蓮蓬的刁蠻女有點好笑,不過看那扔蓮子的勁道,就知道這回惹上了不好惹的家夥,“你這是要報仇啊,還是要殺我啊?”
“兩樣有實質性的區別麼?不過現在我不殺人,我就想報仇而已!”秦雁可眉毛一挑,“怎麼樣,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不然你就有好果子‘吃’了。”說著還揚揚手裏的蓮蓬。
“那我一定不答應……”雲澤隻陪著一笑,十分淡定道,“吃蓮子挺好!”
秦雁可臉一黑,正要發作,就見他突然竄過來道:“好吧,什麼事?”說完,還想奪她手裏的蓮蓬,被她側身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