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域王城,那人臨窗久久地看著麵前的圖紙,窗外的冷風貫進來,也恍然不覺。隻是一股送來的臘梅的幽香才讓他舒了舒神。
“你看了這地圖許久,可看出些什麼名堂?”白牧雪緩緩進屋,淡淡地問道。
“廿桀的軍隊如今全過了杜南河,若我想得不錯,再不久,河麵便會結冰,我們得在河麵冰未徹底結成前,將他們一網打盡,你看,杜南河南麵是龍虎山和秦山,兩山高逾數十丈,險峻崢嶸,這大批軍隊需經過長山溝才能進攻舒城,我們便在那裏等著他們;若此次勝利,河麵徹底凍結,則會有更多的軍隊渡河,若能在上遊曲水開閘,便能斷其路;就算廿桀想要先打開曲遙,我也可···”
“夠了。”白牧雪輕輕打斷他的話,歎了歎氣,“我知道你心中肯定布置好了一切。雍南,不可求勝心切,我知道你的顧慮。”
攸泉撐在圖紙上的手頓住,良久才緩緩一笑,“無痕閣派去宮裏的人都杳無音訊了,他一邊借削藩拖住我,一邊封妃又想引我前去,廿桀折騰人的本事可不低呢。”
可被動就是被動,他如今除了將那南下的鐵騎殺得片甲不留,用自己的軍隊掠得那人的一片片土地,他一時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將她從宮中接出來。
白牧雪拍了拍他的肩,他的心中又何嚐安然。
次日,寒風凜凜,王府的街上卻嚴陣以待。
攸泉一身銀色盔甲,頭盔上繞著白龍,飛騰之狀,仿佛攜著氣吞山河之勢。雖然散了一些昔日溫雅之氣,可這一身閃亮的銀色,一身甲胄,卻讓他添了幾分浩然之氣和雄勁激昂。
那一刻,千萬將士目睹,那人躍上血馬,敏捷利落,指上的墨玉扳指也熠熠生光。
那一刻,他們也看到,他們的王將代表王冠的頭盔卸下,向著他們緩緩又鄭重的一鞠躬。
那一刻,萬人矚目,他們的王揚起手中的銀白長劍,優雅堅定地在手中劃出鮮血滴入祭壇,用白色絲巾在手上挽了一個結。
那一刻,他從旁邊手中接過一卷黃色的帛軸,並打開宣讀,然後騎著戰馬馳騁而過,將它高高掛在了鏡城的城樓之上。
十裏長街,數萬將士,注目著他。
昭華三十一年一月,雍南王發書盟誓,集結四域軍隊,公布先皇真正遺詔,廣邀群雄,興師北上。
山河劇變,人心惶惶。這一天終究還是來臨。
一月寒風已經吹得讓人睜不開眼。萬物蕭索。
東野軼望著剛剛出去的人影怔怔出神,雍南王歃血為盟,聲討朝廷,這樣的變化換了誰都會吃驚。
他不禁擔憂地皺起了眉頭,此時,門外東野容卻進了來,“父親,你大早上發什麼呆呢?”
東野軼歎歎氣,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這個孩子被他保護過頭了,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布滿虯髯的臉上展顏一笑,“沒事,對了,你早上可有練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