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縱酒行歌身落寞(1 / 3)

二月中旬以後,兩軍忽然陷入了相持的階段,都按兵不動。

二十日夜,天氣極好,晚間閑雲悄生。

“你的傷可好了?”攸泉忽然問門口的東野容。

東野容愣了愣,神色淡淡地道:“十之七八了。”

攸泉沉默了一會兒,便走出房門,沉靜道:“晚了,你也去休息吧。”一身月白色華袍的身影穿過回廊,寂寥而又單薄,濃濃的夜色將他的身影緩緩包裹。

東野容的目光閃了閃,他這幾日都知道他常常夜間出去,清晨才回來,不知道是去了何處,但他每次回來的時候,他的袖口衣衫間便會散發著淡淡的酒味。想到此,少年的眉便微微皺了皺。

一醉解千愁啊,偏偏他卻不能醉。

攸泉走進滿是酒香的偌大的酒窖裏,入鼻的香味如此的熟悉,甚至讓他沉醉,他的手指一一撫過那些藏了幾十年的酒壇,恍然淡笑,現在,唯有這香醇的氣息才能讓他安下心來,隻有這裏,才能讓他在夜間闔上眼簾。

這一刻,他好羨慕那些傳說中的醉俠和醉仙,整日沉醉遊離,那真是極樂的世界呢,沒有自責,沒有恐懼,沒有愛恨煩惱。

藏酒的酒坊本來就有些陰濕,陰冷之氣仿佛能噬人骨髓。

已經五天天了呢,她鎖在自己的庭院裏,不肯見他。他半睨著眸子倚在台階上,流連和沉醉於夢幻中。他第一次正眼見她的時候,也是在庭院的桂樹林中,那時的她滿臉冰冷和悠遠,讓人看不清。或許就是因為那一眼的疑惑,才讓他將她銘記。

一時錯估,雁可身死,澤隻已經棄他而去,她如果不能原諒他,也會棄他而去的吧?最後,走過這無疆之路的,僅他一人麼?一人···

那一瞬,肺中隱隱升起一抹震動,他整個身子便急促地咳了起來,聲音在這個酒窖裏格外地刺耳,仿佛整個肺腑都要咳出來般,他不禁以絹巾掩了掩唇,喉間似乎揚起一股腥甜之氣,他看了看絹上的一點猩紅,倚倒下去,望著頭頂,嘴角竟然揚起一抹隱隱的失神的笑。

“師父!你看到沒,你的一句話就擊敗了我。嗬嗬嗬,轉得了天運也逆不了天命!!”

“轉得了天運也逆不了天命,逆不了天命···”他口中喃喃,本來有些渙散的眸光忽然又重聚,“不,我從不信天命,不信!!”

他自懷中掏出一個檀木盒子,盒子裏放的是一顆雪色的藥丸,當日曲遙拚命也想要奪來的那朵玉岐蓮,陌擬給了他後,他暗中讓澤隻製成了它。對啊,那是續命的呢,隻要吃了它,或許這具身體便可以支撐很久了,或許命運也可以改變。

他修長的手指有些震顫,臉上浮起一絲苦笑,但它又真的能治好這具已經衰朽的身體麼?命運此起彼伏,他扭轉了又能如何,到了這一刻,他忽的明白原來他怕的不過是自己這顆在經曆了諸多幸運中已然屈服的心。

如果孤身一人,他就算逆轉天命他也不怕,然而如今,他有陌擬,有牧雪、澤隻,更有這批追隨他的忠士,思緒忽的綿延,一瞬間,他遲疑了起來。

窖外忽有極輕的腳步聲,他的麵容一振,將盒子和絹巾都沒入懷中。

“你果然在這裏。”門微開,東野容麵無表情的看著台階上的攸泉。

“膽子不小,竟然敢跟蹤本王。”那人站起,麵色上恢複平靜,月白色的外袍上本沾染了些許泥塵,被他指尖一拂,立刻抖落,亮麗如新。

“我隻是好奇···”

東野容還未說完,那人便已迅速掠過,身形矯捷,快如閃電,瞬息之內,便已躍至跟前,一隻手便已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