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結束訓練的囚犯坐著囚車,出了野火城回到百罪之所,一路上所有囚犯都離著車內渾身鮮血的家夥遠遠的,生怕上麵會多上一點自己的血。
繼而進了那個讓人絕望的巨大黑色閘門之後,於逸又被押下了車,帶進監獄。但是這次,那些士兵不再是再帶著他朝下走去。這是自然,反正他在地下的牢房裏也沒有什麼來不及收拾的行李。
典獄長穆薩尼兌現了他的承諾,他們一路踩著冰冷的石階往上,上到監牢的頂層。整個過程就好像跨越了一個世界那般,眼前的場景突然由肮髒不堪、滿是惡臭與汙垢的地獄,變成了一塵不染,每個角落都浸泡在陽光之中的天堂。
這裏甚至有供犯人使用的公共澡堂和食堂,在自由時間裏,隻要囚犯願意,便能自由出入。當然,整層樓幾乎和都站滿那些監管的士兵,並且不時會有著幾小隊在樓層中巡邏。
於逸花了整個中午的時間,才將身上的血腥味洗幹淨。冷水從他烏黑的頭發一直淌過全身,當身體裏的血液冷卻下來之後。他會一次次想起那種剝奪一個人生命的感覺,頓時他隻覺得身上的血腥味有濃了起來。
“夠了!那些人該死!”他關上了水閥,用浴巾擦拭完全身,穿上監獄準備的白衣白褲後走出了浴室。整個浴室這時候隻有他一個人,因為出他之外,沒有人願意為了洗一個澡而錯過一頓午餐。
但是對於他來說,這已經無所謂了,至少這時候他不會再想吃任何東西了。
回到自己的牢房,這算是於逸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這裏的牢房幹燥、整潔、日照充足,甚至有一張舒適的木床。實在是逃避煩惱最好的選擇了。
可能是太過疲憊,也可能是太想念睡在床上的感覺了。他倒頭便睡,直到被隔壁不停傳來的口哨聲將他吵醒,至少他將責任歸咎到了口哨上。但是他實在想不明白,有什麼事足以隔壁的新鄰居那麼開心?以至於他不停地吹奏著歡快的小曲。
再看向外麵,窗外的陽光也已經暗淡下來了,夜晚又來臨了。
“當當當”
晚餐的鈴聲被敲響了,這時候,守衛就會將牢門再度打開。而犯人們就會陸陸續續地前往食堂,兩個小時以內,食堂中都會準備著熱騰騰的食物。
於逸和其他人一樣有條不紊地走向廚房,他發現第三層的囚犯其實並不多,甚至連一個個小小的食堂都裝不滿。有些人會有說有笑地一起進餐,但是卻完全沒有地下那種所謂的“惡霸”出現。至於原因也很簡單,這裏的每個人,都不好惹,誰也都不想給自己惹得一身騷。
但不論怎麼樣,這裏的夥食絕對是沒話說的。有油光閃閃的烤肉、有不帶任何蟲眼的青菜和水果,還會配上一碗濃濃的熱湯。享用著這樣的食物,於逸甚至會暫時忘記這裏是一所讓他厭惡的監牢。
不過窗外傳來的一陣熟悉的口哨聲又將他扯回了現實,他不由朝著那聲音的源頭望去,倒是想看看這個開心了一下午的家夥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隻見食堂外,一個二十五六歲模樣的小個子男子,他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門口走去。那尖而細的下巴讓人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像是遇見了一頭會吹口哨的狐狸。他腦後留著一撮短短的發辮,讓他看起來愈發顯得玩世不恭,是啊,偌大個監獄裏,除了他或許就再難從其他人臉上找到那樣輕鬆愜意的表情了。就好像他不是在這裏蹲監獄,而是來這度假似的。
他一邊抖著肩膀,一邊走著,手指上還套著一把不知從哪弄到的鑰匙,就這麼一路走,一路搖著手指。按理說這樣的金屬物品都算是這裏的違禁品了,但是那些守衛士兵卻完全對他熟視無睹,任他走進食堂。甚至他在經過士兵身邊時還會主動打招呼道:
“羅迪福,又是你站崗啊,辛苦辛苦。”
接著這家夥在取食口領到食物後,便繼續吹著口哨找著位置。
最終,他就坐在了於逸的對麵。“喲,新麵孔,剛來的?犯了什麼事了?”他一邊喝著湯一邊問道。
於逸對這麼個自來熟的陌生人沒什麼好感,何況正是這個陌生人吵醒了自己舒服的午覺。他自顧自地吃著盤中的肉,就當做沒聽見對方的問話。
“這裏的夥食真是越來越偷工減料了,我這塊肉居然被烤的這麼熟,”小辮子一邊用刀叉切割著食物,一邊抱怨著,就好像對麵坐著的是一個他朝夕相處的一個老熟人一般。“他們這簡直實在糟蹋糧食。”
於逸繼續低著頭進餐。
“我和你說,當初我在野火城最大的餐館,火鵜鶘餐廳裏吃過一餐,那裏烤出的肉,甚至比龍肉還香。食物香,那裏的女侍者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