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前不久,揚威號接收了戰損沉沒的僚艦超勇號上的大批水手,目前船上搭載了六百多號人,可說是人手空前富餘。有著如此眾多的備選者,經過層層篩選脫穎而出成為擲彈兵的水手全加起來也僅有四十來個,平均十選一的比例確實讓他們有資格自稱為最精銳的突擊隊。
這時候,看到水手長高高舉起彎刀,在船舷內側甲板上排成一列橫隊的擲彈兵們躍躍欲試,隨著佐拉·黑格爾用刀一指卓爾精靈所在的位置,大聲喊道:
“點火!投擲!”
聞聲,擲彈兵們動作整齊劃一地點燃了導火索,隨後他們好似舊世界運動員投擲鏈球,同時利用腰腹和腿部的力量輔助投擲。轉眼間,這些大小如椰子的手榴彈被奮力擲出,在空中劃過了一條優美的拋物線落入到下方淺灘,深度沒過胸口的渾濁海水當中。
“嘭!砰!嘭!轟——”
第一輪投彈結束,不甘寂寞的海盜火槍手們趁著己方擲彈兵退後的機會,直接衝到麵向海岸的一側舷牆邊,使用猛烈的排槍射擊壓製敵軍繼續突進。密集如爆豆的射擊聲和遠處手榴彈相繼爆炸的轟鳴交織在一起,論威勢雖不及舊世界的熱兵器戰爭那樣轟轟烈烈,這一幕火爆場麵也堪稱為壯觀了,在場的目擊者都相信,不可能有誰能夠安然無恙地穿過火網。當然,在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的戰場上,唯一不會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情就是又出了意外。
一名男性卓爾不知何時悄然摸到了揚威號的正下方,附魔蛛行術的魔法靴子幫助他如履平地般爬上了距離水麵有十多米高的戰艦。當他的視線鎖定了羅正道這個主要目標之後,這名身手矯健的卓爾劍術大師即刻撕開了一張卷軸,跟著他拔劍前衝直撲自己的刺殺目標。
“黑暗之雲!”
在魔法生效後的一刹那,青少年時期在幽暗地域渡過了青春歲月的佐拉·黑格爾異常警覺,一搭眼就辨識出了這是什麼術法,隨即厲聲喊道:
“快,幹掉他!”
“嗖!”
聽到身後似乎有刺耳破空聲襲來,多年練習劍術的身體在羅正道本人尚未意識到危險來臨前,條件反射式的來了個大角度後仰。隨即,此前未曾察覺到威脅的羅正道真切體會了一把,什麼叫作冰冷劍鋒貼著鼻尖擦過的戰栗感。
如此險死還生的經曆令他心頭止不住一陣劇震,羅正道暗自罵道:你妹呀!老子都快嚇尿出來了,這混蛋打哪冒出來的?事已至此,再多說什麼也是無益,犀利的吐槽也解決不了實際困難。此刻,那位把身形隱藏在滾滾黑雲之內的卓爾劍術大師運劍如風,一記本該精準無比的割喉未能得手,第二劍又順勢刺向羅正道的胸膛。自家人曉得自家事,羅正道很清楚剛才閃躲那純屬於人品爆發,現在身體完全失去重心,他沒能力再移動腳步躲開第二劍,與其被動挨打不如抓住機會反擊。
當想到這裏,羅正道橫下心來豁出左臂,把它擋在胸口充作肉盾,同時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住一張魔卡,猛地喝道:
“召喚,嘯月蒼狼!”
“嗷——”
一聲充滿狂野氣息的咆哮聲在羅正道身前響起,那頭體型巨大的銀色巨狼再度現身。眾所周知,犬科動物普遍視力不佳,嗅覺卻要勝過人類數十萬倍,黑暗之雲可以阻斷人類的視線,這個魔法卻對嘯月蒼狼影響不大,它在第一時間用嗅覺判定了飛速接近的敵人所在位置,低吼一聲撲向那位技藝精湛的卓爾劍術大師。自身遭到致命攻擊,男性卓爾不得不選擇首先自保,揮出一記淩厲的劍風,閃爍著寒光的長劍與銳利的爪牙碰撞濺出了漫天火花。
沒等羅正道喘息過來,又一道綠色光束便已由舷牆方向射來,見狀,水手長大聲呼喊提醒他說道:
“當心,那是猛毒射線!”
“糟糕,靠近的卓爾難道不止一個嗎?”
在飛身躲避攻擊的同時,羅正道的腦海中不禁閃過一絲懊惱,憑著他的能力,若不是被困在這片淺灘上,這些卓爾精靈算個屁呀!
成功滲透了揚威號投射的狂暴火力網,這個男性卓爾顯然不是唯一的幸運兒,除卻這位身份來曆不明的卓爾劍術大師之外,在附近至少還有一個卓爾操蛛師在支援他,麵對著看不到半點蹤影的神秘敵人,羅正道感覺自己的處境似乎正變得愈發險惡。
在舊世界的華夏有句古語,叫作“君憂臣辱,君辱臣死”,建立在明確封建製度下的主從關係無疑是非常牢固紐帶。平心而論,華夏古代那種偽封建製度其實還差了點意思,諸如西歐和東瀛那樣的真正列土封疆的正牌分封製度之下,家臣與家主關係可以綿延數十代,甚至是上百代人的漫長時光,家臣對主家所抱有的忠誠心,遠高於他們對國家所承擔的責任和義務。很多時候,家臣根本想不起自己是某個國家的人,他們的生死榮辱都與主家緊密綁定在了一起,那才是真正的休戚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