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掠艦隊經過羅正道煞費苦心的正規化改造,大部分水手習慣了從劫掠分紅模式轉入到定時領薪水過日子的生活狀態,不過隨著福祿伯爵大人在群魔亂舞的戰場上與那座傳送門一起神秘消失,盡管當時的亂象被一眾手下們合力壓了下來,此後那些聳人聽聞謠言便一直充斥在人群當中,久而久之,整件事情就變得無法控製了。人心惶惶的海盜們各自尋找出路,那些選擇直接逃亡的家夥已算人品上佳,一些舊習不改的海盜索性搶了一條戰艦就跑。像是戰列艦這個級別的大型軍艦由瓊州係的鐵杆嫡係控製,巡航艦和護衛艦之類的輕型戰艦則差不多蒸發了半數之多。
“維娜,我回來了。”
皮靴踩在官邸的地毯上悄無聲息,當羅正道剛一開口,馬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麵容隱現疲態的半精靈美女轉過身來,兩眼放光地撲上來拉著羅正道仔細打量,像是他會突然消失似的,她嗔怪地說道:
“威爾,你還活著嗎?太好了!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突然收到威爾·尼達姆伯爵回歸的消息,為此感到高興的遠不止那些嫡係人馬,幕後大金主雅靈帝國在代理人身上砸了多少資源,羅正道莫名其妙地失蹤以後,風急火燎的薩莉爾·拜恩即刻告知雅靈女王這個噩耗,雅靈帝國隨即安排了預言師對失蹤的福祿伯爵進行追蹤,但結果非常令人失望。由於從魔卡師學徒到正式就職之間,恰好是處於身體逐漸法則化的特殊狀態,預言類法術對某人的追蹤效果極差,除了基本能肯定他的靈魂沒有前往冥界報到之外,具體想要判定他在什麼位置,那是一個近乎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甘心就此失去一張製衡地精第二帝國的王牌,雅靈帝國在獲悉羅正道失蹤後非但沒有撒手不管,反而向威克礁提供了大批援助物資。礙於班恩神諭的存在,雅靈帝國無法在明麵上給予扶持,更不要說取代羅正道的旗幟標杆作用了,威克礁江河日下的局勢也無從逆轉。
“諸位,我回來了!”
在緊急召開的高層會議上,直麵著自己那些神色各異的手下,羅正道語調平靜地宣告了自身存在,接著朗聲說道:
“前些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想追究,從現在開始,一切必須回到正常狀態。不論是誰,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
相較於主物質界智慧種族爭霸的有限戰爭模式,血戰才是名副其實的絞肉機,沒有任何交戰規則和手段限製,隻要你能殺死敵人,沒人在乎你用了什麼方式。
阿弗納斯幾乎是每日必戰,平均三天一大戰,五天一決戰,用度日如年形容血戰中複讀機似的殘酷作戰時間表絕對夠貼切。再一想到這場戰爭已經持續了無數個歲月,未來也看不到終結之日,那些置身於其中的參與者在精神層麵會有多麼天翻地覆的改變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這樣殘酷到有進無退的血戰中浸染了差不多一整年光景,佛陀菩薩都要染得一身殺氣,何況是區區凡人呢!而今,羅正道身上的殺氣積累到了接近凝聚為實質的狀態,當人們與他的平和目光對視,隱然能感到不寒而栗的氣息,恰似盛夏時節一桶冰水當頭淋下,強烈的心靈衝擊令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會場中的人們莫不是感覺到了一股死亡與殺戮的壓迫感,這種像隨時可能倒地暴斃的危險信號來得太可怕了,許多人連看羅正道的眼神都變了,充滿了恐懼和驚異,這分明是一頭人形凶獸哇!
正所謂人不可貌相,慣常在人們印象中桀驁不馴,眼高於頂的水手長佐拉·黑格爾沒有在羅正道失蹤後,隨著那些舊日的同僚們一道開溜。
離開那個毫無眷戀的黑暗家鄉以後,在漫長的海盜生涯中,佐拉深切體會到了追隨強者才能走向成功這句話的正確性。即便羅正道在群魔亂舞的戰場上神秘失蹤,從此行蹤成謎,這不等於確定他死於非命了。
按照水手長的觀點,在雇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前提下,貿然作出涉及前途的重大選擇是極端不明智的無謀舉動。哪怕決心要改換門庭,首先也得確定大方向無誤才行,佐拉·黑格爾深諳海盜們的生存哲學,背叛與出賣是小事一樁。然而,背叛一位強者卻是自尋死路的腦殘行徑,在其他人紛紛離開威克礁的時候,他保持著緘默留了下來,一如羅正道在位之時一樣兢兢業業地做事。
這時候,雙手按在會議桌上的羅正道甚至用不著目露凶光,在座的人們都能感受到刀鋒抵在喉嚨上的刺痛感。自己苦心經營的家底被搞得一團糟,再沒心沒肺的人也該怒了,冷場了好一會,羅正道的視線轉向水手長,他嘉許地露出一抹笑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