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深深的踏進了泥濘的地麵,左邊的那匹白馬差點就滑倒了,幸好一個護衛死死的揪住了它的韁繩,把馬的平衡給糾正了過來。兩匹馬兒打了個響鼻,渾身的肌肉都哆嗦了一下,似乎也在因為這條破爛的道路而傷腦筋。如果它們會說話,也許它們會說:“我們也是有尊嚴的,我們是‘鐵堡’防線的戰馬呢,怎麼會被人拉來拉馬車呢?我們就算是死,也應該是在戰場上被敵人殺死,不該因為扭傷了大腿被做成湯鍋馬肉嘛。”
當然,沒有人能夠一眼分辨出眼前的這兩匹黑馬是隸屬於‘鐵堡’防線的戰馬。馬身上的毛皮被汙泥塗了個稀爛,看起來有兩天沒有進食的馬腹已經癟了進去,根本不像是精壯、短途衝刺長途奔襲都精通的戰馬,反而像是一頭因為過度配種因而身體衰老、精力匱乏的種馬。
至於馬車,這是一輛外表很淒涼的黑漆單廂馬車,上麵薄薄的一層清水黑漆已經脫落了不少,露出了裏麵發黑的單木板。馬車的窗簾也是破破爛爛的,西北風可以輕鬆的在車廂內肆意的穿行。隻要道路上稍微有點顛簸,那已經老化的輪軸彈簧,根本就起不到任何減震的作用,於是附近的人就可以聽到車廂發出的可怕的‘咯咯’聲以及裏麵的人體和車廂親密接觸的聲音。
馬車四周團團圍著的三十個護衛,身穿的也是梵特帝國普通商隊保鏢的緊身武服,雖然他們的兵器看上去還算精良,但是劍鞘上也被塗上了汙泥或者是纏繞上了廉價的布條,看起來絲毫不起眼。這些身體精壯的護衛,一個個哆嗦著身體,縮著脖子的坐在馬背上,彷佛被箭矢射破了屁股的野鴨一樣,驚惶的不斷的打量著四周,似乎一旦有風吹草動,他們就要放棄自己的職責,急忙的逃之夭夭一般。
整個隊伍看起來死氣沉沉,並且每個人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心慌、不安、麵臨絕境的表情,根本就好像一群被主人拋棄後,又被搶走了食物附帶被強暴了十九次的野狗一樣,顯得那樣的無助,那樣的淒涼。如果不是護衛身上攜帶的兵器以及他們都還騎著一匹看起來還算可以的馬匹,真的會有人以為他們是出殯的隊伍了。
一個護衛搖搖頭,突然的歎息了一聲。天空中還在飄著雪渣子,北風呼嘯著橫掃過了旁邊的丘陵和矮樹,他的那一聲歎息,簡直就有如來自地獄的惡魔的呻吟一樣,讓整個隊伍的人都哆嗦了一下。有幾個反應過激的家夥,甚至是抓住了韁繩,隨時準備開溜了。幸好他們發現歎息的人是自己的同伴,這才避免了當場叫出‘媽呀’這樣丟臉的事情發生。
車廂內傳來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好了,你們還要歎息什麼呢?我們已經不眠不休的逃了兩天兩夜了,他們不可能追上來了。現在他們也抽不出人手來對付我們的,他們現在要對付的,首先就是那些罪民啊。。。唉,誰知道呢,誰知道一百四十萬大軍,連帶十五萬比斯特的鐵騎,居然被罪民們一口吃下了。。。神啊,難道那些罪民的戰鬥力就真的有這麼強大麼?”
車廂內坐著的,正是愁眉苦臉的奧列佛。現在的他,早就沒有了往日那種神氣活現的,彷佛暴發戶一般的囂張神情了。整個人就有如一個破產的小財主一樣,耷拉著腦袋,雙手托著下巴,眼眶下麵耷拉著兩滴淚水,無奈的盤算著日後將要何去何從。回去帝都?那是肯定一個死字,說不定‘神城’的法師們已經把事情的經過傳遞給梵特帝都了,自己要是現在回到帝都的話,那些軍方的首腦,還不把自己撕成碎片麼?
找安德烈親王麼?他老人家現在就在帝都逍遙快活,恐怕自己還見不到他,就已經被氣急敗壞的警備部密探給逮捕了。哪怕親王再寵信自己,要是自己見不到親王的話,應該是被秘密處死附帶全家抄斬的結果。所以,絕對不能去帝都見親王殿下。那麼,唯一的退路,就是去親王的封地,去那裏躲上一段時間,等風聲過了,再委托親王在陛下麵前給自己說說好話,說不定這次的事情就這樣擺平了吧。親王殿下,在陛下的麵前還是很有影響力的,希望,希望他能改變陛下對自己的懲罰意見吧。
當然,奧列佛不是白癡,他也不是傻瓜,這次的事情,自己實在是太過於欠思量了,帝國的精銳被自己害死了四個軍團,哪怕親王再有影響力,自己的處罰也是不會輕鬆的。也,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隻要能夠活下來,那麼付出什麼代價都願意啊。奧列佛輕輕的歎息了一聲,無奈的看著天空,充滿了深情的祈禱到:“偉大的光明之神啊,諸神的主宰啊,保佑您忠實的信徒吧。。。讓我活下去,如果還能保留我的爵位的話,我一定會大力的宣揚您的教義的。”
“哦,偉大的智慧之神啊,用您那深邃的智慧,指引我前進的方向吧。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躲過這次的劫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