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聽了我的話,賈公子隻字未語。
賈老爺夫婦卻怒不可仰,指著我命令下人一哄而上,將我們拿下,可十三帶來的那些惡霸各個五大三粗的,三兩下就把敵人摔了一地。
臨跨出喜堂前,我回首,看了賈公子最後一眼。
蒼白,是我對他的最後印象……
我們一路往外逃,到了賈家大門口,我停下了腳步,一轉身飛身而上,抽掉那礙眼的用大紅綢編織的喜花,拿在手裏輕輕一拋,再一抬腿,像踢毽子一般“嗖”的一聲將它踢飛了老遠。
喜花撞到了街對麵裁縫鋪的招牌,幸好招牌隻晃了三下沒掉下來,可喜花掉下時正巧砸中了從裁縫鋪剛走出的丫鬟打扮的女子。
那女子高呼一聲,手上的衣服包掉了,散了一地,赫然是紅的、綠的、粉的、紫的、藍的,各色各樣的肚兜,還都是短款改版的,可見這些肚兜的主人一定是內在奔放型的。
丫鬟大叫的低身要收拾起,不想我身後的惡霸們已經叫囂著簇擁過去,嘴裏不斷發出“噓”聲,隨手撿起幾件,大笑著往身上比劃著,又時不時的對丫鬟出言輕薄。
我身邊的十三早就不自在地別開臉,扭扭捏捏的一看就是沒見過女人的內在美。
我也看傻了,倒不是因為肚兜看傻,也不是因為惡霸的言行看傻,主要是那丫鬟與我有一麵之緣,不巧正是宦生身邊的侍女之一。
肚兜的主人,不言而喻。
本來,經過惡霸們的搗亂,賈家的賓客全逃走了,我們這麼坦然的從門口走出也沒什麼人注意,可偏偏又惹出肚兜的事,整條街的人都探出了頭,指指點點。
我無力的撫額輕歎,一邊抓過十三的手狂奔,一邊對身後的白癡們高喊:“不跟上的,一分賞錢都沒有!”
惡霸的首領聽到了連忙大喝,帶著手下緊追上來。
開始是我跑前麵的,十三慢了我半步,可跑著跑著,十三就超過了我。
他抓著我的手,好緊好緊,跑就跑吧,嘴上也不消停。
“姐姐,要是你、我一直能這樣,該多好?”
風,呼呼地,從耳邊刮過,可見我們跑得多快。
我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一直跑?你要累死你姐姐我?”
十三又道:“弟弟絕不會讓你累死的!前麵就是我們準備的馬,上了馬咱們就往關外趕,再也不回來了!”
這就要發展到關外了?
我大驚,怎奈粗喘不止,根本接不上話,也沒力氣甩開他的手,兩隻腿不聽使喚的狂奔,就快要廢了。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群馬,我正慶幸著不用累死了,卻不料十三拉著我一路越過,在那群馬的目送下,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可想而知,我對十三的容忍程度已經到了極限,哪還管得了他的人身安全,用盡了全身力氣,飛身朝他的後背踢了一腳,將他踢出幾步遠。
手上的鉗製終於鬆開了,我麵紅耳赤的死瞪著跌趴在地上的十三,十三不敢置信的回頭看我,大叫“姐姐你怎麼了”。
我懶得理他,主要是沒力氣理他,轉過身往那群馬走去,正巧與追趕上的惡霸一會兒會師,惡霸首領呆呆的看著我自然地解開一匹馬,提醒我道:“這不是咱們的馬。”
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們是幹什麼的。”
言下之意,你等既然連搶親的事都幹得出來,害怕搶幾匹馬麼?
那惡霸頭子也很戲劇化,對我抱拳道:“幹刀口舔血的買賣!隻要出得起價錢,又不違反道義的,我們就幹!”
我理解的點頭,摸了摸那批米色母馬的鬃毛,又對惡霸頭子說道:“寧拆十座廟,莫毀一樁婚。你們今天幹的事就是違反了道義的。”
惡霸頭子忙解釋:“不不不,我們聽了十三的故事,知道這樁婚事是個騙局,又看他一個人很可憐,就決定出麵幫忙。”
這話也有理,我思索了一下,當下開出兩個條件:“其實十三沒錢給你們,我也沒有,你們這筆買賣注定落空。”
說罷我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的對著呆滯的惡霸們說道:“但是若你們肯幫我把嫁妝拿回來,裏麵有三百兩現銀,全歸你們。”裏外裏,兩椿買賣一並結算,也算是打了半價。
我本打算著,若是嫁妝取不回來,亦或是金佛被賈家人發現,便惡人先告狀的先去衙門口舉報是賈家人偷取了獨孤王爺的家傳之寶。至於珠釵、珠鏈、玉佩,三者雖都還在我身上,卻對我絲毫用處也沒有,主要是因為沒有說明書,誰又知道該如何號令天下。
思及此,我也不由得開始懷疑賈公子是否知道正確的使用方法,否則以他近水樓台之便,早該騙去了玉佩才是,又怎會將珠釵、珠鏈相贈,再製造巧遇宦生的機會?
莫非,宦生懂得?
我徑自想著毫無根據的推測,趁著這個空當,那惡霸首領也思考的差不多了,很快應了我的要求,對身後的兄弟們吩咐著新買賣……
我滿意的笑著,順便瞄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十三,低下身子小聲問他“怎麼了”。
十三垂著頭把我拉到一邊,這才抬首看著我,似有怨言道:“姐姐,那嫁妝就給了賈家吧,弟弟有錢,你跟我去關外生活吧。”
我微怔,隨即一連用三個問題堵回他的懇求:“我問你,你離家出走,何以不同爹、娘說一聲?我再問你,你怎麼會知道賈家的陰謀,是不是妝衾同你說的?還有,你在哪裏認識的這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