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邊的草叢裏,有幾隻落單的螢火蟲閃著微微的亮光,清風吹過,四處飛散。
韓秋素邊給安悅溪揉著肩膀,邊輕聲道:“悅溪,最近好點了嗎?有時還會覺得身子寒嗎”?”
“還是那樣,身子骨依舊這樣。”安悅溪完,看到秋姨眼中掠過一絲失落,又連忙加了一句,“不過那寒毒作的頻率倒是了很多。”
韓秋素這才露出幾分欣喜的神色,“是嗎?這樣也好,如此看來鬼醫符竹的藥多少還是有些作用的。”
安悅溪反手握住秋姨揉肩的素手,眼珠子轉了轉,示意她做到自己身邊。韓秋素心領神會,慢步坐到了她的身邊。
“秋姨你複仇真的能讓死去的人安息嗎?”安悅溪頭枕在對方的肩膀處,輕聲問道。
“怎麼,難道悅溪你厭倦了嗎?”韓秋素望著安靜靠著自己的女子,眼中是掩不住的笑意。
“厭倦嗎?那倒沒有,每次想起父王母後的慘狀,我的心都像是刀割般難受,如此血海深仇,怎能放下就能輕易放下的。”她側過頭,枕著秋姨的胳膊,感覺很溫暖很舒服。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她又了一句:“可是每一次因為我的計謀而造成數以萬計的無辜人受到牽連,我的心總是覺得過意不去。”
安悅溪完身子微微一顫,眼眶泛紅。“我是不是太殘忍了。死後會下地獄嗎?”
“傻孩子。”韓秋素伸手拭去她眼角即將流淌下的淚水,安撫道:“想要複仇,以後受到牽連的人隻會更多,地獄很恐怖嗎?你不是都從地獄爬回來了嗎。”
“爬回來嗎?”微微一愣,她再次轉過頭來,卻看到安悅溪眼神灼灼,仿佛是在給她鼓勵,稍稍猶豫一下後喃喃道:“也對。”
“悅溪,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了,現在放棄以前所做的努力多可惜,你放心即使將來有再大的艱險,我都會陪在你身邊。”韓秋素低下頭,慈愛的摸了摸安悅溪的腦袋,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安悅溪神色一斂,沒有話,明亮的眸子淡淡直視,皎潔的月光映襯下,她那張仿若美玉的臉蛋美得如蓬萊仙境般,美麗的完全不進人情。
良久,也許是真的太累了,她居然真的睡著了,像是夢到什麼似的,她的手牢牢的抓住韓秋素的衣角,不願鬆開。
韓秋素靜靜凝視著她,似乎是在做著什麼不好的夢,緩緩伸出右手輕柔地拍著她的背部。
待到她逐漸睡的安穩,韓秋素起身將她輕輕抱起來,心翼翼地走進了長生殿內。
人們常時間是劑良藥,可以幫助你忘記一些,看清一些,明白一些,讓愛愈深刻,讓苦痛慢慢褪去。
隻是有些痛苦並不是區區的時光便能撫慰得,它反而像酒釀一般隨著時間流逝而更加厚重。
長生殿外的庭院裏,月明星稀,整個庭院顯得異常清冷,淡淡的月光下,韓秋素的臉色十分古怪,眼中閃過一絲惆悵後,垂下眼眸,手指的關節微微作響。
悅溪,不管你的報複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即使生靈塗炭也好,民不聊生下大亂也好,就算以後你真的墮入地獄,那秋姨也會陪著你的。
鄭落大軍自駐紮在玉龍山下,時間不知不覺已過三日,這三日以來,齊軍每日都會前去玉龍山寨叫戰,任憑百般辱罵,寨內的敵人像是烏龜似的,死死的龜孫在寨內,不肯出來半步。
又是一的黃昏,這一玉龍山議事廳大頭領各做一堂。
位居座的不是玉龍山人人稱道的大頭領,而是一身披鐵甲的老者。
玉龍山的所有頭領對於老者恭敬有加,老者名叫夜南,是當初將王一虎帶去魏國闖蕩的人。
這個名字在過去,那可是齊國舉國通緝的要犯,當年穩坐水泊韓山第三把交椅。
夜南,燕國人,原是北燕名將夜蕭和的兒子,四十多年前燕魏太原之戰,夜蕭和所統領的大軍因為太子的胡亂指揮,造成三十萬燕軍盡數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