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在鄭落腦海深處,最不願想起的記憶因為夜南的話語,慢慢的浮現。
十六年前,那時候的鄭落英姿勃,半步先的戰力讓他即使是在同輩中,亦是在最璀璨的驕麵前遜色不了多少。
朝廷征討玉龍山,由於當時齊國北部戰事剛剛平定,老一輩的將領大部分都去了淮南,福建兩處作戰,朝廷可用之人並不多。
因此平叛玉龍山,齊宣皇大用新人,以金長空,俞勁,柳盛,薛傳芳等一係列年輕武將成為了那次平叛的主力。
作為那批新人中的佼佼者,鄭落自視甚高,名門之後的他,自不把韓山這夥近來風頭正盛的山賊放在眼裏。
齊軍與韓山軍的戰便定在虎嘯河,兩軍隔河而立,僵持了數月久戰不下,最終楊夜老將軍依靠詐傷,騙取敵軍襲營,給韓山軍來了個甕中捉鱉,才取下了這場持續數月,消耗巨大的勝利。
隻是當時伏擊勝利後,鄭落並沒有聽從楊老元帥窮寇莫追的建議,毅然率領本部軍馬一路緊追至盤虎澗。
在那裏遭遇到了韓山大將盧采池的追殺,一槍緊緊是一槍,盧采池緊緊是鐵槍一挑,他就被挑飛在地。
生死間,追隨自己多年的家將以死換取了他的逃亡,後來楊老將軍趕到時,他的那批跟了自己十年的兄弟全部陣亡。
而作為主將的他,卻像烏龜一般,龜縮在了兵士的保護圈中,得救後,鄭落整個人像是沒了靈魂般,一個人在營帳中躺了好幾個月。
一個沒了士兵的將軍還能叫將軍嗎?以兄弟的死,換取自己的苟延殘喘,這般懦弱的行徑,讓鄭落夜夜輾轉反側,煩躁不安。
那段時光可以是鄭落人生最昏暗的時期,他仿佛佇立在黑暗的邊緣,沒有光明,沒有溫暖,他將自己同世界徹底的隔離開了。
韓山覆滅之後,在金長空,柳盛等人名滿金陵的時候,他卻被人遺忘了,每日醉生夢死的生活更是讓他完全的墮落了下來。
就在所有人以為鄭落這個曾經無比璀璨的將星將隕落時,老建安侯從淮南征戰場上調了回來。
在一個特別的夜晚,誰也不知道老建安侯對他了些什麼。人們隻看到第二,右側臉頰上印有一個巨大巴掌印的鄭落從自己沉寂已久的院落中走了出來。
從那以後,淮南戰場上,那個曾經金陵人人稱頌的少年將軍又回來了,他變得比以前更加的鋒芒畢露,戰必勝,勝必戰。直到後來繼承了建安侯之位。
鄭落撥開人群,衣袖一揮,從中走了出來,低頭看了看胸口處已經止血的傷口,此時的樣子格外狼狽。
“夜南,你別激我,若要是躲藏,有這數千人相護你還真奈何不了我。”他麵色平靜,目光直視對方,淡淡的聲音再度響起,“不過躲我是不會在躲了,當年我的衝動造成數千將士因我而亡,這仇今日正好可以報了,你可敢與我一戰。”
低沉有力的聲音緩緩在四處回蕩,夜南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若是鄭落全盛狀態,他可能會有所懼怕,但現在中了他一箭的鄭落,恐怕走路都有些吃力還敢提出和他單挑,真實自尋死路。
“和我一戰,你認為現在的你,殺得了我嗎?既然你不自量力,那我可不會客氣的。”瞥向麵色慘白的鄭落,夜南冷笑道。他視線瞟向對方胸前那猙獰的傷口,一臉的不屑。
鄭落笑笑,沒有再多什麼,雙眼緩緩閉上,暗暗開始調養起受傷的胸口。這夜南的箭術果然了得,要不是他的護甲堅硬,替他卸去了不少力道,不然隻怕現在就是站起來也很困難。
昔年貪功好進,致數千將士因他而死,一眾追隨自己數年的大將領盡數陣亡,此等恩怨,本以為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煙消雲散,沒想到在見韓山之人時,記憶中的執念會再度出現。
嘩嘩!
鄭落本虛弱的身體之中靈力如波濤般湧現,臉上的萎靡之色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