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參見大王。”甘婧清冷的聲音在這熱鬧喧囂之中顯得格外突出。
正被宮女喂得滿足的姬角睜著泛濫的桃花眼溫柔地看著她,似癡似醉:“右相今日怎麼得閑來了?”
甘婧直接無視這周圍的人,冷笑道:“大王放了臣半月假,臣自是有時間過來。”
“嗬,也是。”姬角揉了揉太陽穴處,半夢半醒道,在身旁妖嬈女子的服侍下才緩緩起身,披上外衣坐了起來。
“右相這是閑著無聊,才來朕這兒逛逛的吧?”姬角一臉頹廢,“可朕這兒好像還不合右相的口味,欸——你們在那兒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快過來服侍右相。”姬角揚手吩咐著遠遠站著的那些宮女。
可就當她們真的走近甘婧時,卻被甘婧遠遠地用內力彈開。
這個姬角,是裝的還是當真不記得,甘婧審查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許久,卻聽到一聲嬌嬌弱弱的女聲:“大王,右相大人在臣妾寢宮行凶,大王怎麼能坐視不理。”
這個女子,就是與姬角夜夜笙歌的婉鵑宮的那位,當真不知輕重!卻沒想到,姬角還真就寵她至極,大手一揮,命令道:“右相在內宮見血,立刻革職,關入天牢!”
甘婧冷冷地抬頭,正對上那名衣裳半攏的女子挑釁的眼神,似乎在說:敢和我鬥!這個無聲無息就升起來的女子當真是狂妄,隻怕,她背後的靠山不簡單。
“不必,我自己走。”甘婧對著後麵正要來抓住她的侍衛坦然道。獨自推著輪椅便往監牢去,獨留下陰竹在那兒搞不懂劇情:自家主子從來都是心高氣傲,何時受得了這種氣,卻還心甘情願到那蟲鼠滿地的監牢。往上看向姬角,卻也還是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歌舞照常,剛才發生的一切似乎並未存在過,姬角照樣紙醉迷金,沒有留意身邊的女子臉上得逞笑意。
“主子。”陰竹跟著甘婧身後的侍衛進入監牢探望,誰能想到昔日呼風喚雨的右相今日竟被關入這暗無天日的地方,還隻是因為衛王最寵愛的妃子的一句話,這衛國是要變天了嗎?
甘婧自己推著車,似是沒有聽到般徑直進入髒汙潮濕的監牢,這才轉過輪椅麵向眾人:“你們可以下去了。”
“右相大人武功高強,卑職深怕右相大人會自行衝破監牢,要將右相大人鎖上,請右相大人恕罪!”為首的侍衛極為恭敬地拱手道。
特意安排人來鎖著自己,他想得可真是夠周到啊,隻是,這一切究竟誰才是最大的贏家,現在還不一定!甘婧冷眼看著猶豫不前的那些人,心想他們大概也怕被自己的武功反噬,但卻要完成任務,嗬,自己不妨就幫他們一把:“陰竹,你來。”甘婧平靜地對著門外的陰竹吩咐道。
“這可不行!他是右相的人!”侍衛肯定地否決道。
連這個也要防,看來那個背後的人對她的忌憚還真不是一分兩分,甘婧冷笑:“你們入宮已久?沒聽說過本相從不給外人近身?近身者少則傷肺腑,多則……”
沒待甘婧說完,後麵的侍衛就拉進了下他們的首領,耳語道:“頭,姓名要緊。”雖然他們也不大相信這個,但活生生幾個例子,比如上次的舞女擺在那兒,他們還是小心為上,況且他們隻有兩個,還能翻得了天?
“得!你進去,最好別給本大爺搞出什麼花樣來!”首領看著陰竹不屑道。
陰竹緩步進入昏暗潮濕的地牢,抬起頭驚愕地看著監牢中的人,淡淡的日光繞過窗柩揮灑在甘婧肩上,宛若天神來世,神聖而不可侵犯。“主子。”陰竹緩緩踏進裏頭,猶豫道。
“聽命!”甘婧抬眸看向猶豫不決的他,冷冷吩咐道,平時怎麼不見他這麼多話。
陰竹不曉得甘婧究竟是何打算,隻能毫不吭聲地走進去,接過衙役受手中冰冷的鐵鏈,擔憂地往正坐在輪椅上的甘婧一眼,還是緩緩地將鐵鏈拷上甘婧不沾陽春水的手上。雙方之間靜默不語,衙役警惕的眼神在他們身上打了個轉,警惕他們逃跑,不敢有絲毫鬆懈。
“找範增。”甘婧直接密語傳音告訴陰竹,那些隻會三腳貓功夫的衙役當然不能察覺。
臨行前的陰竹仍舊擔憂地回過頭來看了已經淡漠回過身的甘婧的身影,最終還是迅速飛身而去。
“怎麼了?”正在內屋的範增聽到外頭的動靜,推門而出問道。
家丁見到範增親自出來,這才停下了逼近的腳步。就那幾個小嘍囉,陰竹可沒放在眼中,隻是不想弄得太轟動,這才慢慢地和他們周旋。
那個是?右相身邊的侍衛,怎麼會在這兒?範增疑惑地看著陰竹,隨後立即反應過來:“放肆,那是右相的人!怎能如此動手動腳。還不快請入裏屋。”
家丁一聽,趕忙讓出道來,難怪那麼囂張,感情是右相的人。
“敢問右相有何要事?”範增神秘兮兮地合上門,將家丁們都隔絕在門外,轉而問道。他知道,甘婧絕不會無緣無故地來找他的,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果不其然,聽陰竹說完事情的起始,範增這才了然,難怪那天沐與浩會問姬角的精神狀態,看來這裏麵還真是大有文章。從右相被刺,到如今右相入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衝著右相來的,而他們預謀的最大推手就是姬角,看來不止姬角的藥,他身邊那位也不簡單,隻是,以自家主子的判斷,姬角不會那麼糊塗啊,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落入了他們的陷阱?範增沉思良久,緩緩揮手、開口:“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這是什麼意思,他就是聽從右相的吩咐來範增這兒尋求解決辦法的,怎麼可能空手而回?
見陰竹這呆木頭沒有反應,範增又一次語重心長道:“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先回去穩定一下右相府人,不要讓他們衝動之下做出什麼傻事。”止劍山莊勢力遍布天下,若是貿然出手,踏平了衛國救了右相是一回事,可是暴露了又該成為他人魚肉。既然右相臨危不懼,似乎早就有預料到,肯定不會讓自己陷於危險之中,而自己所應該做的便是和她裏應外合。
陰竹略一沉思,也覺得範增這段話說的不無道理。如今衛王隻是吩咐將右相押入牢中,他怎麼著也應該顧及一下止劍山莊的地位而對自家主子有所忌憚。而以主子身邊那四個侍女的性子,肯定不會罷休,自己還是應該回去穩住大局。
“這件事先不要上報主子,我覺得右相有自己的打算。”見陰竹已經走遠,範增對著屏風處說道。
“是嗎?”一身黑衣加身、藏於屏風後的曦逅款步而出,望著陰竹消失的方向疑惑道。剛才他正是過來同範增交代一下近期注意事項,沒想到剛說到一半就被外頭的動靜打斷了,為了不暴露自己,他便藏身屏風後,以便隨時出入。
“以我對沐與浩的認識,他不會如此順從就坐以待斃。”
說實話,曦逅對那個女子很是不滿,他極其擔憂扶蘇會因為她壞了國家大計。如今,範增就算不阻止他,他也不會上報的。“嗯”,曦逅低哼一聲,懸袍而坐。
“如今秦王把主要攻力放在南方四國,暫時無暇顧及衛國,你這邊隻要及時將魏國剩餘的暗衛接納便是。”曦逅思緒前後,將剛才被打斷的話繼續接上。他二人都是扶蘇手下的文武能將,隻是上陣子,扶蘇突然就將範增調過來幫助沐與浩,對這,曦逅著實不滿。
範增也在旁邊的主坐上席席坐下,撫摸著桌沿暗揣著,道:“秦王如今勢必攻破六大國,到時衛國這彈丸之國定然也不會久留,主子為何不將倆魏的均遷回秦國?”
聞言,曦逅也才若有所思,原先聽到這些,他倒沒去細想就出來執行任務了,主子將魏國的暗衛也安排到衛國,難道也是為了那個女人?還是說另有打算?這個女的,當真是紅顏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