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仁尋夢來到神山,遇到來這裏終生默默辦學的李校長。李校長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為孩子們建一間閱覽室。
天仁回到浦東,協助神山的縣政府在上海召開一場招商引資會,引誘發財痔到神山投資。發財痣發現神山腳下是金礦,大肆開發,還引進國外資金準備修建神山機場。天仁趁機吞並了發財痣和瘦老板的兩家工廠,再與美國3W集團公司合資組建起浦東神山集團公司。集團董事局成立後的第一項決議就是捐建一所神山小學。
玲兒組織了神山捐書會為山裏的孩子們募集書籍,準備跟天仁一起到神山同時舉行捐書儀式和捐書會集體婚禮。
臨行前夕,玲兒遇難,天仁毅然決然率領神山捐書會的年輕人前往神山。 唵嘛呢叭咪吽……
一縷梵音,若有若無,自天外飄來。
冰雪,覆蓋著神山。
雪地上,兩行深深的腳印,向著山頂延伸。
那腳印,顯然不是今天留下的。
這裏是磕頭坡,海拔4300M。
天仁抬眼望去,神山山頂漂浮在雲海之上,象一塊不規則天然寶石,鑲嵌藍天。山頂上,經幡依稀可見,在風中飄揚。藍天更象無邊的天鵝絨,覆蓋著那一方天然寶石。
天仁覺得,神山山頂離自己如此之近,似乎再登幾步,即可登頂;又那麼遙遠,神聖不可攀。這分明就是我夢見的那座神山,那一對孤獨攀登的腳印也正是我夢中見到的樣子。我從遙遠的上海浦東而來,就是來尋找我夢中那座神山,眼前的景象竟然跟我夢見的景象分毫不差,是夢?是真?莫非冥冥中那一對孤獨攀登的腳印是神靈在向我昭示著什麼?
天仁麵朝神山,合掌佇立,心中默禱:神山,祈求你保佑我生意成功。我這次千裏迢迢而來,就是為了拜伏在你的腳下,祈求你賜給我好運和財富。天仁修長的身姿佇立雪地,一身紅色羽絨服格外眩目。頭戴一頂白色牛仔草帽。紫外線把他原本白淨的麵龐曬得通紅,爆出斑斑駁駁碎皮,輪廓反倒更加分明剛勁,猶如畫家碳素筆畫出的人物麵部寫生。一對朗目,兩道劍眉,聚天地靈氣,賽丹青點染。
同行的藏族青年多吉也感到奇怪,聽憑天仁獨自祈禱,自言自語:“從來就沒聽說過有人上山。上山下山就這一條路,這人是誰?去了哪裏?”多吉一襲藏裝早已破舊,膝蓋上還有兩個窟窿,那是他跪在草地上挖蟲草時磨破的;額頭上皺紋顯然跑到他23歲年齡前麵去了,山裏男人過早地挑起了生活的重擔,歲月早在他青春的額頭上留下轍痕;一對鷹眼炯炯有神,正眯縫著端詳雪地上腳印。多吉坐到一塊岩石上。
待天仁默禱完畢,多吉招呼天仁:“坐下吧。你臉上脫皮啦。下去後,往臉上塗點酥油。你們城裏人經不住曬,看看你,白白淨淨,年紀大我幾歲,人家還會以為你是我弟弟。”
天仁坐到一塊岩石上,原本憂鬱的表情被陽光曬化了,化出一張笑臉對著多吉,手往臉上一抹,果然帶下一大塊透明的皮,手裏把玩著,說:“我的皮原來是這個樣子?脫了好,在神山上,脫張舊皮,換張新皮;拋棄舊我,做個新人。城裏人額頭沒皺紋,肚裏腸子多。”
兩人相視而笑,隻彼此露出一排白牙,比不遠處雪原上的雪還要白,閃著太陽的光。
天仁轉頭望望那兩行腳印,又望望山頂,站起來抬腿欲登。
多吉阻止道:“現在已經下午3點多,按我們的速度,頂多黃昏能夠登到上麵那個埡口。埡口後麵有一大片背山雪坡,雪深得很,下麵就是萬丈深淵,稍不留神,不是掉進深深雪坑,就是滑下萬丈深淵。雪坡是過不去的,就算過了,又是筆直陡崖。神山山頂是神靈的王國,凡人是到不了的。”
“那山頂上的經幡是誰插上去的?”
“聽老人們說,從來就有,老人們又是聽老人們說的,大概是菩薩插上去的?”
天仁再望望山頂。別說今天登不了頂,就算登到明天,也登不了頂。天仁坐下,身體仿佛已經虛脫,心跳又重又快。腳下最後一個陡坡,耗盡了他最後一點兒體力。盡管自己以前也曾多次登過雪山,但這一次似乎特別累人。
兩人默默地對坐一陣。
“下山。”多吉歪歪頭。
天仁跟著多吉起身,忍不住再次回頭望著那兩行腳印,停住腳步。
多吉回頭說:“如果你真要登,那我陪你。不過,可能過兩天別人就會看到三對向上有去無回的腳印了,妮瑪還會為我們念超度經,超度我們脫離苦海。嘿嘿嘿。”
天仁隻好跟著多吉往山下走,心裏有些後悔讓多吉跟來。在山下,天仁隻是向李校長打聽了一下登神山的路,李校長就讓多吉跟著自己上了神山。
天地寂寥,萬籟無聲。
下山的路,成了多吉的個人獨演會。
多吉的歌聲脫口而出,高亢,嘹亮,在山穀間回蕩。天仁偶而也跟著多吉瞎哼兩聲。
在多吉歌聲的伴唱中,天仁走過雪線,走過裸石,走過草坡,走過溪流,來到喇坡森林邊上。
天仁抬眼望去,喇坡森林從山脊傾瀉而下。那一大抹無邊的墨綠色,濃得劃也劃不開。森林盡頭,掩隱著幾個藏式雕樓。再遠處,薄紗般霧靄把大渡河河穀輕輕遮掩。霧散處,古雕樓星星點點。那些雕樓,少說也已經默默地聳立了好幾百年。河穀對岸更遠處,茫茫雪山泛著耀眼的光芒,若天外飛來,飄浮在藍天和大地之間。
幾隻神鷹在藍天盤旋,多吉的歌聲挽留住它們遠去的翅膀。
呀啦嗦,
神山,
我心中的神山。
遠在天邊,
近在眼前。
我心中的神山。
……
兩人回到羅布坡尼姑庵。
妮瑪正在神泉邊蒲團上合掌閉目打坐,聽見他們,睜眼望望,笑笑,目光透明如身邊溪水,臉蛋紅紅似高原格桑,又閉目打坐。一襲金黃色袈裟邊,兩朵藍色芥子花並蒂而開,那分明不是塵世的花朵。神泉邊,一株千年核桃樹,冠蓋若垂天之雲,碩果若滿天繁星。
尼姑庵原是一排簡陋木屋,建在一麵巨大垂直懸崖上,仿佛是掛在崖壁上。遠遠望去,真讓人擔心那鴿籠似的木屋會隨時掉下來,但那木屋在那裏不知道早已經掛了多少年,又怎麼會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