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過往(1 / 2)

清姬她不過是一隻小妖精,可是妖與人不同。妖,一旦受恩於誰,必當感恩戴德,終身守候,矢誌不移。而人,朝秦暮楚才是常事。所以,當雪姬願意把自己一半的生命分給自己時,她瞬間就覺得沉寂多年的所有歲月都在那頃刻間如繁花盛開全部蘇醒。

繪有絕筆丹青的紙傘,傾注了畫家一生的心血,不料卻在一夜大火之中焚毀殆盡,幾十年過後,傘的精魂因帶有畫家太深的執念而存活了下來,在時光的沉澱中出落成清姬這樣一隻小妖精。這便是清姬的原形,隻是像清姬這樣形成的妖精妖力太弱,單靠自己的力量完全無法自由行動,雖成了精怪,卻也隻能長年被禁錮在狹窄的一隅,也就從不曾被人發現。

清姬這隻傘妖,存在,卻不被人知,因為大多數人根本注意不到她。漫漫歲月,孤獨寂寞,隻是一人。但卻在那一天,隨著“吱呀”的一聲門開,一身白衣的她蹁躚而至,她說:“呀,你在啊!”一切都從那裏開始了。

永晴國皇宮裏某一個荒廢已久的宮房裏,日光所到之處盡是灰塵,蜘蛛網的絲線一層蓋過一層,門已經閉了千年,千年的時光裏,她作為一把被遺落的傘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那裏,寂寞早磨成了一種習慣。

千年之後,纖弱的少女將緊閉的門扉打開,“吱呀”一聲過後露出女孩家可愛的腦袋,笑嘻嘻的小臉白皙俊秀透著驚喜,喜上眉梢道:“你在這裏啊!”

她竟然看得到她!

她在對自己說,你在這裏啊!

她竟然是在和自己說話!

那是清姬見到雪姬的第一反應,一連三個疑問深深的驚歎,不可抑製的驚訝。

那麼久,那麼久,不是一天,不是一個月,不是一年,是很久,久到自己都記不得到底是多久的日子……忽然,她來了,她說,你在啊……

淚水自然地溢出眼眶,像是春水上漲一樣的自然。

她本以為永遠都要一個人呐!

雪姬一點都不怕生,她看見她一點兒都不躲避,眨著靈氣十足的大眼睛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那時的清姬還處於呆愣之中,一時語塞忘了該如何回答。雪姬看著她猜測著問:“沒有嗎?”

她依舊沒有回答,那個人卻自己做起主來:“我叫雪姬。嗯……清姬……清姬怎麼樣!就叫你清姬好不好……”

“以後我叫你的時候,你一定要出現哦!”她再三地叮囑,很害怕會丟了她似的,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沒了。

後來她總是來,每一次都特別多話。

“為什麼不出去走走呢?不能嗎?”

“大家都看不到你嗎?”

“我想想,一定有辦法的!”

……

每一次都是雪姬一個人說,她靜靜地聽著,也不作答。

後來有一天,雪姬步履沉重的來眸子裏卻全是堅定,她定定地望著她好久才說話,那一天雪姬對她說:

“清姬,把我的生命分給你吧!清姬,不該是一個人!”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便跑掉了,丟下迷惑不解的清姬。

清姬本身的力量是弱小的,但如果有了雪姬的壽命作為貢獻,就像祭祀獻上牲禮一樣,清姬的力量就會增加,從此她不再是一隻無法自由行動的妖。

門敞開了,清姬心中的門,也隨著雪那姬“吱呀”的一聲,一起洞開了。

這也是為什麼她恨璟輝,她恨他。

她恨他!她恨他在雪姬死後還活著。三年了,不是愛她嗎?那麼為什麼還要在世上苟延殘喘。不可原諒!她倒要看看他要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