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慢手中緊緊攥著一根羽毛,這根沾著紅雨鮮血的羽毛可以告知綠慢她應該尋去的方向。
鼻息間滿是紅雨的味道,羽毛裏紅雨的氣息帶著恐懼、驚慌、心痛……綠慢心頭越來越沉。
林端嗎?紅雨的第二個恩人!
紅雨想必是剛剛尋上了他吧?
第二次卷進他所在的世界,紅雨再次撞得頭破血流……
***
二十六年前,綠慢與紅雨相繼應劫。
綠慢劫數先紅雨到來。
在紅雨驚恐的喊叫聲中,一道幾乎可以劈天的巨大閃電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劈在了綠慢的殼上……殼應聲而碎!
綠慢昏迷前,最後的記憶便是蝸牛殼碎後那鋪天蓋地的綠色碎片,還有那從未嚐過的痛楚,痛到極致,她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是十年後。
漫天大雪下了整整三天。青山寺廟門前積滿了厚厚的白雪。
大雪蓋住了單薄的少女身軀,無人發覺。
雪停後,次日清晨,掃雪僧人發現了雪下的少女。
少女渾身冰冷蒼白,好似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美麗的少女,隻剩下了那一身已經凝固的血汙和滿身的狼狽不堪似乎在講述著一個或許淒涼、或許殘忍的故事。
青山寺的主持歎了口氣,將凍僵了的少女——綠慢,重新放回了她修煉的花園。
日升,雪化,春風至……兩個月後,綠慢方才從黑暗中醒來。醒來後得知,自她應劫後,已經過了十年的光陰。
那十年的光陰,在綠慢的腦海裏,卻是一片空白。
她到底被那道閃電劈到了什麼地方,那十年裏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她又怎麼出現在了青山寺門前,而且居然是以“人身”出現?……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綠慢糾結了幾天後,突然就舒展了眉頭,懶懶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伸出白皙的手,輕輕拍了拍背後新生的翠綠色的殼,滿意的點點頭。
憂思太甚防白頭。
該知道的事情,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的,不慌,不慌。
她啊,還是勿要多想,懶懶地做她的妙齡少女,乖乖地修行的好囁~
不過紅雨那隻急性子鳥怎麼還沒回來?
又過了一個月,紅雨終於出現。
綠慢眉角微微顫抖,這是怎樣的一隻金剛鸚鵡啊!滿麵紅光,毛光油亮,胖的幾乎飛不動。
綠慢別過頭,嘴角勾起,肩膀微微抽動。
紅雨氣鼓鼓地落在她的肩上,將她的肩膀壓得生疼。
“你個死蝸牛,不許再笑!再笑我就把你吞了!我不就是胖了點嘛!……說了不許笑!我是鳥,你是蟲子,小心惹惱了我真的把你吃了!”
惱歸惱,這樣的話說了幾百年了,至今紅雨也不曾吃掉綠慢。
後來紅雨告訴了綠慢她應劫後的經曆,足可謂倒黴到“驚天泣鬼神”的地步了。
紅雨應劫後被打回了原型,渾身法力盡失,很倒黴地被捉鳥人捉到賣到了城裏一戶富戶。那人見紅雨個頭大,毛色也亮,是世間少有的奇鳥,便將她作為寶貝送給了縣太爺。縣太爺見她是鸚鵡,便教她說話,紅雨雖然很憋屈,但是為了活著隻得“屈從”,口吐人言,技驚四座。
很自然,如此奇鳥,便再次轉手,從縣太爺轉到了州、轉到了府,最後竟被好事之人呈到了皇宮裏。
紅雨淪落成了小皇子的玩具。那小皇子年紀小小,竟是個綿裏藏針的主,當著父皇母後的時候乖巧懂事,無人的時候便變著法的折磨鸚鵡紅雨。逼著紅雨唱小曲,念情詩,不唱不念便是酷刑伺候!
可憐紅雨,幾百年的妖怪居然被一個人間的小娃娃虐待!
鋼鏈鎖住腳腕,縱有千般本事,萬般能耐,沒有法術也飛不出那小小的一麵宮牆。
那皇宮之內,龍氣旺盛,紅雨那小小的妖氣難以生存,她的法力根本無法恢複,隻得夜夜含淚低泣,暗中不知道咒罵了綠慢和穿山甲多少次,心中抱著低微到不能再低微的念想:要是那隻死蝸牛或者那隻蠢蠢的穿山甲能尋到她該多好?
彼時也正在應劫的綠慢,以及正被封印在另一座山裏受苦的穿山甲,終是沒有能與紅雨心靈相通。
紅雨在折磨中,暗自堅強,鼓勵自己要多吃好好活。卻不想,吃的越來越多,變得越來越胖。
在被折磨了不知道多少歲月後,皇子厭倦了“胖成了一坨”的紅雨,準備紅燒了她,嚐嚐那肥美的紅燒鸚鵡的味道。
就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一個“粉妝玉砌一般的人兒,如同天神一般”出現,將紅雨從皇子的魔爪中解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