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熱,熱得附近的芭蕉都卷起了葉子。紅豆在菜園子裏忙碌著,原本白皙如玉的臉龐早已緋紅一片。因灌溉瓜果蔬菜,紅豆赤著雙足,腳上的肌膚不可避免地沾上很多泥巴。有人走到近前:“剛才我還在想,這碧綠叢中的一朵小白花是誰,原來是紅豆姑娘。”紅豆見是十二王爺玄麟,忙上前屈膝施個禮。玄麟含笑道:“不必拘禮,你在做什麼?”紅豆見玄麟好奇的目光停留在她裸露的雙足上,稍覺不妥但也未窘迫,淺笑道:“這片地原是荒廢著的,奴婢見這樣閑置著可惜,就請示謝總管在這裏種些瓜果蔬菜。”玄麟搖頭道:“這樣的話豈不辛苦麻煩?小廝們到集市上買豈不是方便得多?”紅豆笑道:“這樣很好,奴婢不覺得辛苦。”玄麟笑問:“為什麼?”紅豆見他笑意暖人,沒有半點王孫貴族的傲慢,說道:“奴婢喜歡有勞有獲,而且樂在其中。”玄麟身後站立一個男子,相貌俊雅氣度雍容,因不知如何稱呼,紅豆便對那男子點了點頭。玄麟在一旁道:“這是君公子,君見笑。”紅豆聽罷,不由笑了笑。君見笑見了問道:“姑娘覺得這個名字很好笑嗎?”紅豆搖了搖頭:“公子莫怪,我隻不過想到另外的三個字。”
玄麟問道:“哪三個字?”紅豆猶豫了一下,隨即道:“鬼見愁。”君見笑聽罷大笑:“姑娘有所不知,我還真有個兄弟是個名副其實的‘鬼見愁’!”紅豆不解地看著他,玄麟則輕笑出聲。三人談笑間,從遠處跑來一人,氣喘籲籲,神色焦急。紅豆見是劉媽媽,忙迎上前扶住她:“出了什麼事,瞧您急的?”劉媽媽滿臉焦灼:“他們說小石頭摔碎了二夫人最心愛的玉如意,二夫人在聽雨軒叫人正打小石頭呢!說要打二十大板,這可是會出人命的!”紅豆臉色大變,她是知道二夫人的脾氣,顧不得身邊的玄麟和君見笑,顧不得自己仍赤著雙足向聽雨軒跑去。紅豆趕到聽雨軒的外院,見二夫人錢小曼,四夫人謝羽裳,五夫人李馨兒和總管謝鐵端坐前方,小石頭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臉色慘白,臀股處俱是斑斑血痕。紅豆大驚失色,繞過看熱鬧的丫環、婆子衝了過去撲到小石頭的身上。行刑的人揚起板子打下去,發現憑空竟多了一人,立時愣在當場。
紅豆抬起頭怒聲道:“為什麼要打小石頭?”錢小曼柳眉上挑:“哪裏來的野丫頭?”看到紅豆赤著雙足,更是一臉的驚訝鄙夷:“你這個奴才好不知羞恥,竟然這個樣子跑到眾人的麵前!”紅豆沒有理會她,向一邊的謝羽裳和謝鐵央求道:“四夫人、總管,小石頭還是個孩子,即便打壞什麼物件,也不應該這般罰他,這樣豈不要害了他的性命!”謝羽裳略沉吟了一會,軟語說道:“二姐,這孩子以後好生管教就是,這一回就饒過他吧!”錢小曼冷笑一聲:“饒過他?那可是價值連城的上古玉如意,而且這小奴才分明存了偷竊之心,若不然怎會將玉如意從寢室內偷拿到偏廳,更可惡的是他還將它摔壞了,就是他的一百條性命也陪不起我的玉如意!”半昏迷的小石頭艱難地道:“我沒動過什麼玉如意——也沒打壞什麼玉如意。”紅豆既心驚又心痛:“你們聽到了,小石頭說不是他做的。”
錢小曼冷笑道:“那時屋裏麵隻有這小奴才一人,不是他是誰?是不是錦蘭?”錦蘭瞟了一眼紅豆,回道:“是的,二夫人。”紅豆大怒:“日間出入聽雨軒丫環,婆子不下數十人,有誰看見是小石頭動了那玉如意?”眾仆人俱緘默不言。紅豆見無人應聲,冷笑道:“既然無人看到,或許是別的什麼人做了醜事嫁禍給小石頭!”李馨兒撇了撇嘴,細聲道:“二姐,王府裏怎會有這般不懂尊卑不懂規矩的丫頭,她分明不把你放在眼裏。”聽了她的話,錢小曼惱羞成怒:“這賤人既然趴在那不起來,給我一起打!”行刑的人又舉起了板子,正要落下,手臂被人擋住。玄麟微微一笑:“幾位夫人何必為了件小事大動肝火,看在小王的麵上,這件事就算了吧!”錢小曼暗自驚訝,十二王爺什麼時候來的?下人怎沒有通報?思忖著,陪笑說道:“看在十二王爺的麵上,賤妾就饒了這兩個奴才,隻是這樣子太便宜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