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麵寒霜:“孟浩然,你可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之前說要結親的是你,如今要退婚的也是你,你當我陶家是你常去的勾欄院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為了退婚,現如今你竟然不知廉恥的汙蔑起我女兒的清譽來!”

孟浩然不能理解陶士誠的怒氣,他停下腳步,耐著性子說道:“陶大人,我說的可是句句屬實啊,我真的是為了成全她。那個程錦為了你的女兒,都已經退婚去了。”

陶士誠一愣,心道:原來這才是孟浩然退婚的真正原因。他一定是聽說了女兒的過往之事,因此無法忍受將娶的女子跟其他男子有一星兒半點兒的關係。

男人或多或少都有點這種臭德性,聽風就是雨。

不過……

不過,女兒心中也確實另有喜歡的人啊,可那人卻絕對不是程錦那個傻小子。如果不是孟浩然橫插一杠,隻怕那人今年中秋就會來我陶家提親了吧。

哎,造化弄人啊。

陶士誠自覺有愧,便趕緊為女兒澄清,隻道:“我家小女與程錦清清白白,一向都是那個傻小子自己一廂情願罷了。孟浩然,你怎可聽信謠言,就要退了這門婚事?”

孟浩然是慣會看人臉色的,他一瞧陶士誠那已經心虛的情狀,心中了然。

看來那陶大千金似乎不太檢點啊,哼,她當初多半是因為我壞了她的好事才上吊的。還好還好,很快就能擺脫她了,省得以後自己帶了綠帽子還不知道。

什麼書香門第!我呸!

孟浩然臉現鄙夷,不屑的說道:“陶大人,哪裏是什麼謠言?我可是親耳聽到程錦要為了你的女兒退婚的。可見你女兒與他之間,嘖嘖嘖,感情深厚到竟然令程家大公子,令人家可是連愛慕了他多年的女子都舍得不要了。”

“孟浩然,你少血口噴人!老夫都已經說過了,隻是那個臭小子的自以為是,一廂情願而已!”

“行了行了,陶大人,不論是自作多情也好,還是你情我願也罷。陶大人,我看那小夥子不錯,你就成全了他們兩人吧。你看,我就很爽快啊,君子成人之美,這句話本官還是聽說過的。”

陶士誠早已恨極:“孟浩然,老夫不會讓你為了退婚,就胡亂汙我女兒的清白!”

說罷,他大叫一聲:“來人啦!將老夫的家法請出來,老夫今日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沒有家教的未來女婿!”

那廳中伺候茶水的小丫頭早見老爺和大姑爺爭執,本就很乖覺的想要偷溜出去找管家大大來幫襯,此刻聽到吩咐,立刻奔了出去。

孟浩然卻看著那丫頭矯捷的背影很是茫然:家法?家法是個什麼東西?莫不是他們陶家的規矩?是不是那種厚厚的一大本,裏麵像是寫著什麼:第一條要尊老愛幼,第二條忌貪財好色,第三條不得大聲喧嘩,第四條……?

苦也,苦也,陶家人折磨人的方法敢不敢不要這麼上檔次啊?!

孟浩然開始往門邊悄然退去,口中則苦著臉求饒道:“陶大人,我都不當你女婿了,你幹嘛還要我讀書啊?你這樣子,著實,著實令下官害怕……”

他此刻孤身一人,對方又一直當是自己的嶽丈在擺長輩的架子,他實在不好像多年前那樣掄起拳頭就上。

他正退到廳堂門口,卻見陶林捧著一把戒尺而來。

陶林很是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失望的喊了聲“大姑爺”,然後他人就越過他,將那把戒尺恭恭敬敬的遞到了陶士誠手上。

陶士誠拿過戒尺,“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剛那小丫頭端來的茶盞頓時被拍得支離破碎,茶水更是四處飛濺。

孟浩然一哆嗦,終於明白所謂家法乃是什麼東西。

文人就是文人,將塊竹板子都叫得這麼文雅,但是這要幹的事情卻跟他孟浩然一樣粗魯不到哪裏去。老子早說了,這些人家就是裝得一本正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