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桃花這邊得了兩條消息:

一是,李月果真在蘇貴妃的撮合下,被太子納入房中,位份未定。

不過,因為太子行為不檢點,鬧得動靜還很大,很多官員家的千金都瞧著呢,皇上怒罰他閉門思過三個月。

哦,聽說那天晚上,他本來是才出小黑屋的,如今又要被關進去。

皇上對他很是失望,私底下曾自語:太子如此沉湎酒色,大庭廣眾之下不成體統,無德無能,怎能做好一國之君?

不知是宮中哪個奴才將皇上這話傳了出去,桃花暗想,也興許皇上根本就沒有說過這句話,但後宮裏還是暗地裏將這話誇大誇張,傳得跟真的似的。太子為此在自己東宮大吵大鬧,又毆打宮人發泄怒氣。

這次是真的令皇上大為失望,太子的禁閉又再增加三個月。

桃花爹陶士誠回家後,為太子的不爭氣唉聲歎氣,還預備上折子自請要跟著太子的老師去東宮規勸太子殿下。自然,勸說皇帝息怒的折子一直都沒停過。

莫修文勸了幾句,奈何陶士誠是個不折不扣的隻尊正統的保守黨,莫修文見他執著,便不再言語。

二是,有媒婆主動找上孟家,向孟浩然提親。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新聞啊。

據說更有那楊大將軍家的二小姐楊紅纓為之積極牽線保媒,哪想孟浩然有一天竟能成個香餑餑呢,桃花很是得意: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乃陶半仙。

不過,孟浩然依然作死的自己毀了這門連孟母都已經動心的婚事,當時的情況是這樣子的:

孟父孟母用熱切以及充滿了怨念的目光構建了一個牢不可破的光罩,將孟浩然死死罩在其中無法脫身,然後日夜不停的對著他念起了“快快娶媳婦快快娶媳婦”的大力般若金剛經咒。

孟浩然隻一介區區凡人,毫無招架之力,隻得與女方坐下來,兩人麵對麵開始談論婚事。

張鶯鶯紅著臉說:“奴家仰慕大人,故而厚著臉皮上門來……”

孟浩然煩躁的問道:“你看上老子哪點了?什麼時候仰慕上老子的?”

張鶯鶯細聲細氣的回道:“那日芳菲宴,大人對待奴家彬彬有禮,細心體貼,其後又幫奴家遮掩脫困,故而奴家……”

孟浩然不耐的打斷她:“你讀過書沒?”

張鶯鶯:“……大,大人是什麼意思?”

孟母:“?”

孟父:“?”

“張小姐,你我不過隻接觸了那一次而已吧,你就想嫁給老子了啊?你們讀書人不是有句話叫做‘日久見人心’嗎?張小姐,你這樣子輕率,實在太危險。”

“你一定是讀的市井小說吧?那些書都是騙人的,專騙你們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張小姐,你的學問有待增長啊。我看,你還是多讀點四書五經吧,對你有好處。”

張鶯鶯:“……”

孟母:“……”

孟父:“……”

孟母在背後狠揪了孟浩然一撮肉,孟浩然隻得趕緊補充了一句:“再說,我孟浩然在朝中可不怎麼受文人待見啊,你跟著老子,會被人罵的。”

聽了這話,張鶯鶯心中稍暖,微微一笑,回道:“家父確實是文官,可是,我家並非駑鈍之人。這人是好是壞,並非絕對,人都是善變的。而且,世上不僅有那衣冠禽獸之人,也有那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孟父孟母連連點頭,隻覺這女孩子好有學問,還好有見識。

孟浩然突然粗聲道:“老子愛罵人,要是整日罵你臭婆娘,你會怎樣應對?”

瞧這情況,孟浩然正在麵試未來老婆,但他獨辟蹊徑,正走在斷頭路上。

張鶯鶯驚疑不定的“啊”了一聲,抬頭迅速看了眼孟浩然,紅著臉囁嚅道:“奴家,奴家……”

孟浩然皺眉:“張小姐,你可以不自稱‘奴家’嗎?老子聽著好生別扭。”

“……奴,奴以為,大人已經步入仕途,有些市井俚語還是盡快改過來的好。”

孟浩然堵得慌,想說麻煩你也不要自稱“奴”了,但又怕她再說出個“人家,人家”來,這會令他更加膈應。

忍了忍,暫且就任她這麼自稱吧。

張鶯鶯偷瞧了下孟家人的神色,又大著膽子繼續說道:“若奴能得大人青睞,日後奴到了孟家,必定教導孟府下人學一些官家裏的規矩,讓大人麵上生光。”

她自進了孟家的門,已經發現孟家人好多行徑令她皺眉不已,比如孟父孟母共飲一杯茶;比如說下人們湊在門邊探頭探腦,還竊竊私語;比如說門房那個老人家一路追著她問東問西,雖然鑒於對方是孟家的親戚,她不好說什麼,但是下人就是下人,怎麼也得該有個上下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