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軒先生嗎?有位姓陳的先生請您去311房間見他。”一位穿著酒店製服的服務員過來對巫軒說。
巫軒正緊張地關注著吳衫的處境和搜救隊的進展,一時差點沒反應過來服務員是對他說話。巫軒鎮定了一下自己顫抖的情緒,解開了襯衫最上麵一個扣子深呼吸了一口,起身跟著服務員去找陳前鷗。巫軒的耳朵裏不斷切換吳衫和搜救隊煙鬥那邊傳來的聲音。
“……我隻記得那時母親把我叼上一條船,”這是禦奴的聲音,他還在對吳衫說話,“我們在船裏不知漂了多久才上岸,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一條從日本開到中國的商船。母親把我帶到中國不久就死了。死前她讓我去找白襪子,說白襪子可以保護我,不讓我回日本。真是可笑,如果白襪子顧念我們母子,又怎麼會拋棄我母親去找別的女人?”
吳衫耐心地聽著禦奴的講述,繼續裝聽不懂。吳衫發現自己的雙手雖然被吊起來很久了,但是一點也沒有酸麻的感覺,繩子捆住的地方也沒有疼痛,可能是巫師對他的胳膊施了保護措施。
“我在中國流浪的時候吃盡了苦頭。被別的貓欺負,被人類驅趕,被狗追咬,你不知道那是一種多絕望的日子,那種隨時可能看不見明天的太陽的生活你們永遠不會理解!……”
巫軒這邊,他終於從通訊器中聽到了好消息,煙鬥帶領的貓和巫師組成的搜救隊終於找到了吳衫所處的那個園區,剛剛費了一點周折到達了園區主體建築的外圍。“好,你們一定要用最快速度攻進去,遲一秒就來不及了!”
禦奴還在說話。巫軒心裏祈禱,多說一會兒,把你的故事從頭到尾在從尾到頭多講幾遍才好!
“……那天我剛從幾隻野狗利齒下逃脫,滿身的傷口被泥土模糊地看不出來。我隻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睡一覺,就在那遇見你了。那時候你還在上小學吧……小臉圓圓的,白白嫩嫩,一雙小手卻瘦得很。你用纖細的手指從羊肉串的竹簽上扯下烤羊肉喂那些圍著你的貓。看見我在不遠處看你,你特意跑過來喂我。我不能吃,我還要變成人,要為母親報仇。但是我記住你了,之後我在你放學的路上等了你很多次,隻為看你幾眼,你知道嗎?”
吳衫當然不知道。對於這事吳衫很驚訝,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曾對這隻可憐的流浪貓表現過善舉,他從小到大同情過太多太多小動物了,其中有一隻會在很多年後的今天給他造成這種困擾是他始料不及的。
巫軒跟在服務員的後麵進了一個房間,房間裏沒人。服務員說一句“請您稍等”之後離開了房間。一進這間屋子巫軒就抖了一下,這間屋子裏有狗的味道,陳前鷗為了對付他一定埋伏了很多訓練過的犬類在周圍。巫軒在留心房間周圍明崗暗哨之餘心裏暗暗罵了吳衫一句:“看看你到處留情惹的事!”巫軒把玉珠在嘴裏攪得滾來滾去,好像在嚼口香糖。
吳衫也冤枉的不行:“我哪裏到處留情了,是他太多情了好不好!”
禦奴又拿起了剛才那隻杯子:“喝水。嘴裂了。”這幾句話是用漢語說的。
“不關你事。”吳衫終於可以不用假裝聽不懂了。
“這個,在兜裏。”禦奴拿出一管唇膏,正是巫軒送給吳衫的那管檸檬味的潤唇膏。於是吳衫懂了禦奴的意思,他是說他在吳衫的衣兜裏找到了這個唇膏。順著禦奴回頭的視線,吳衫看到自己的衣服掛在遠處一麵牆壁的衣鉤上。
“好聞。”禦奴擰開唇膏,湊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後一手扶住吳衫的後腦固定他的頭,另一隻手開始笨拙地給吳衫塗唇膏。吳衫原本緊緊抿著嘴唇,在聞到那股熟悉清新的檸檬味之後,竟然不自覺的鬆開了。那是屬於他和巫軒共同的味道,巫軒總是會把唇膏先抹在自己的唇上厚厚一層,在一點點溫柔地蹭在吳衫的唇上。
禦奴又開始用貓語喃喃自語:“後來我遇到了主人,是他給了我新生。我心甘情願為主人辦事。但是隻要有機會我都會去看你。我為你學了很久中文,可是現在也說不好……你上中學、大學,我都去看過。你交女朋友的時候我也為你高興,我知道我是主人的,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吳衫和巫軒都徹底鬱悶了,沒想到已經被禦奴盯了這麼多年。
“但是我沒想到你竟然和那個混蛋在一起了!”禦奴的聲音陡然變的憤怒,塗抹唇膏的手也加大了力道。吳衫嘴唇上已經被厚厚地蓋了好幾圈唇膏,他掙紮著想避開禦奴繼續畫圈圈的手。禦奴不管不顧,繼續說:“他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我有主人的支持可以不在乎王位,不在乎貓眼石,但是我受不了他連你也奪走!既然你不去過普通人的生活,既然你喜歡男人,那我為什麼不把你弄到自己身邊?我去求了主人,主人同意把你給我了,哈哈哈哈!”禦奴說到這裏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猛地揮手將唇膏扔到了牆角,禁錮吳衫後腦的那隻手滑到了吳衫勁瘦的腰身上:“今天主人可能會在這裏舉行一個儀式,用來懲罰巫軒那個混蛋……巫軒,嗬嗬,那是你給他起的名字吧?今天,就要他為這個名字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