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半伏在秦淮的身上,本能的扭過頭去看。
看著門口與風雨融成一體的男人,目光有一刻的凝滯。
…………
程黎頌站進了屋內,卻沒有關門。
任風雨在身後肆意,身上的衣服又濕了大半。
他捏緊傘柄看著餘笙平靜的從秦淮的身上起來,似乎有什麼在周身躥動,但是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很暴躁的發作。
“可是把門關上嗎?”
餘笙給秦淮蓋上被子,然後掖好了被角。
才拿著濕毛巾走到了門後處,浸進了洗手架上邊的盆裏,很順便的抬頭看了他一樣。
真的很順便。
…………
有一滴雨水從他的額頭滑到鼻尖,他順勢抹了一把,將傘扔到了外頭,甩上了門。
餘笙嗅著風雨的味道,在他更逼近一點的時候,擰好毛巾重新覆到了秦淮的頭上。
“你有事麼?”
她摸了下秦淮額頭上的溫度,熱度仍舊沒有往下褪的意思。
…………
程黎頌靜靜地看著餘笙流轉的眉眼,她知道,她是在擔心,在他的麵前為另一個男人擔心。好像他從來沒有在她麵前生過病,所以他不清楚,從前,她會不會也是這樣,為他擔心,為他心緒不寧。
他大膽的猜了猜,應該……會吧。
雖然時過境遷後有些底氣不足。
“你有沒有事?”
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不像餘笙問的那麼隨意和不耐煩,而是加注了很多情緒在裏頭,擔心,誠摯,心疼。
連眼神都格外的有內容。
他是真的擔心,她從那麼高的陡坡上摔下來,即便是有樹的緩衝,也難保不會受傷。其實在他去找她前,他心裏也是堵著氣的。
她那麼言辭激烈的讓他……放過她,其實是有些打擊他的。
回來後又太累。
可醒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看看她有沒有受傷,淋了雨有沒有生病。但是聽到的卻是她去照顧秦淮了,而且照顧了一整晚。
…………
又看到她伏在光裸著胸口的秦淮身上,他除了生氣,嫉妒外,還有一點委屈。
不知是因為看見了程黎頌眼裏的誠摯還是太累了無心和他爭執,餘笙搖了搖頭。
“我……”
程黎頌突然有一個念頭,想要告訴她,昨天自己也去了,而且……自己也受傷了。
隻是他身體較好,昨晚吃了點藥才沒有大大的事。
“笙笙……”
未等他組織好語言,就被秦淮一聲痛苦的呢喃給打斷了。
“秦淮哥。”
餘笙也是迅速的轉過頭去查看他的情況,再也聽不到程黎頌說話。
…………
程黎頌的喉間還哽著一口氣,表情格外的懊惱。
秦淮隻叫了一聲也沒有了別的動作,隻是眉頭皺的很緊,呼吸也有些粗噶,看起來應該很痛苦。
餘笙又試了試他額頭上的溫度。
這個樣子,不能再拖下去了……抬眼看了看四方塊玻璃外的雨勢,有些燥意。
“去哪兒?”
程黎頌見餘笙整理好衣服越過他要出門,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
餘笙並沒有跟他置氣,而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秦淮哥生病了,我要去山下找醫生。”
她深知他的性格,若她現在不說,也會被他糾纏著說出來,既然是一樣的結果,也沒必要拖拖拉拉。
“現在外頭正在下大雨,而且你昨天也受了傷。”
程黎頌不放她出門。
“那怎麼辦,我要看著他越燒越厲害嗎?要不是他,現在躺在這裏的就是我。”
程黎頌看著清晰的倒映在餘笙眼睛裏的自己,喉結默默地滾動了一下。
“餘笙,你擔心他,是因為他救了你,對嗎?”
他問的是,是因為他救了你,對嗎?
而不是‘是因為他救了你嗎?’
想要得到的答案,顯而易見。
餘笙被他握著胳膊,他在看著她的眼睛的同時她也在看著他的眼睛,發覺他的眼底一如既往地深邃沉沉,但是並不是從前那樣的毫無溫度。
她一時有些怔然,其實他也是有改變的。
比如從前他一向西裝革履,分外整潔,但現在卻每日穿著簡單的T恤,甘之如飴,有時也會穿著帶泥點拖鞋在院子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