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弄權奪命憐豔影
到8世紀50年代、天寶年間,唐玄宗當皇帝已經40多年,確實有些厭倦了。
此時,他和高力士都是60多歲的老人了,半個世紀的交情,讓高力士也有所改變,他不再唯唯諾諾,更敢於直言。當然,他的直言,很講究策略、方法,很注意環境;在皇帝能接受的條件下,他才說。
754年,他曾經很嚴厲地批評皇帝,當然,這種批評,非常藝術,先是表揚唐玄宗在開元年間的勤政,讓玄宗聽了舒坦,然後才進入正題:
“在開元二十年以前,陛下雄才大略,宰相們忠於職守,邊關大將們受了您的恩澤,十分勤懇、敬業。可是,後來您卻把權力全部交給了宰相(指李林甫、楊國忠等),導致法令不行,朝政紊亂,懲罰無章,禍亂頻頻,陰陽失調,百姓難以安居樂業。有些話,我不敢直說,但內心焦慮不安啊。”
當時說這話的時候,玄宗聽了可能還不太舒服,但時間過去不到兩年,公元756年,他便回想起了高力士這段話,後悔不迭。756年,是安史之亂發生的第二年,而安史之亂發生的直接因素之一,正是宰相專權。
楊玉環受寵,導致朝廷和皇宮的勢力,出現了重新分配的趨勢。高力士推薦楊玉環,表麵是討好唐玄宗,潛在目的是打擊壽王李瑁,也就是楊玉環的前夫;但這個潛在目的也是表麵的,因為壽王李瑁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潛在目的背後,針對的是權勢日隆的宰相李林甫。
楊貴妃受皇帝寵愛之後,隱隱感到不安的,正是李林甫。尤其是楊國忠借助楊貴妃官階不斷升高之後,楊國忠就成了最大的威脅。
楊國忠不學無術,又沒什麼智謀,遠不是口蜜腹劍的李林甫的對手。高力士根本不看好楊國忠,此人的確沒什麼能力。但現在,從唐王朝的政治前景考慮,必須有人來製約李林甫。否則,李林甫權勢太大,不僅會欺壓百官,還有可能欺君罔上。他一旦欺負到皇帝頭上,皇帝年老體衰,萬一不是對手,自己這個奴才就死定了。
這個時候的李林甫,早不是當年通過武氏托高力士為自己跑官的李林甫了。當年他托人聯絡武惠妃,沒找皇帝的頭號紅人高力士,而是找了皇宮二號太監袁思藝,就已經露出端倪。
作為皇宮內實質上的一號、二號太監,相互之間必然心存芥蒂、互相警惕。為了聯絡相當於皇後的武惠妃,李林甫“投靠”袁思藝,這對高力士來說,無異於忘恩負義。
所以,固然高力士對楊國忠的能力很不信任,但出於製衡李林甫、討好楊貴妃的考慮,還是有可能和他結為聯盟的。這樣,從朝廷到內宮,整個政治勢力形成了一種脆弱的平衡:
A集團
代號:羊羔(楊、高)
核心人物:楊國忠(勢力範圍:朝廷)高力士(勢力範圍:內宮)
鬥爭目標:李林甫、太子李亨(針對太子的主要是楊國忠,高力士暗中是支持太子的)
B集團
代號:李安
核心人物:李林甫(勢力範圍:朝廷)安祿山(勢力範圍:藩鎮、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