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開心心說了一會兒話,告別了韓秋實一家,向春早和女兒溜溜達達向地下停車場走去。
"秋實叔叔離婚多久了?"偏過頭來,劉淼看著媽媽。
向春早瞥了女兒一眼:"沒多久。"
"噢。"望著路邊牽著媽媽的手,蹦跳著的一個小女孩兒,劉淼鼓了鼓腮幫子,癟了癟嘴,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這鼓搗半天就一個"噢"?什麼意思?向春早又瞥了女兒一眼。
"看我幹什麼?"劉淼眨了一下眼睛。
"盯著人家小女孩兒看半天,怎麼喘上粗氣了?"向春早蹙眉看著女兒。
"我在想,小祥小瑞被他們媽媽拋棄了?怎麼忍心。"劉淼摟緊了媽媽的胳膊。
誰說不是呢?可是那是人家的事,妄自猜測也不好,向春早眯了一下眼睛,沒有回答女兒。
"還是我的媽媽好,受了那麼多委屈,吃了那麼多苦,始終都把我摟在懷裏。盡管我也傷痛過,那都不算什麼,因為我有一個堅強的媽媽,所以我是一個幸福的孩子。"劉淼邊說邊探出身子回望著媽媽的臉。
傷痛?女兒的傷痛!看著女兒清澈的瞳仁,向春早腦子裏一下子浮現出無論如何都無法忘卻的那一幕。
那是劉淼上小學六年級時的一個晚上,送走了公公婆婆,向春早走進小臥室,坐在了女兒身邊。
"怎麼樣,還疼嗎?"輕輕地撫摸著女兒的腿,向春早抬頭看看窗外,連忙走過去拉上了窗簾,"這麼大的風,你爺爺奶奶能順利打到車嗎?"
"才九點多,這個時間好打車的。"劉淼擰了擰眉頭,呲著牙捏了一下打著繃帶的腿,"還是有些疼,要不要緊呀?"
"還疼?怎麼個疼法,明天我打個電話問問大夫。"聽女兒這麼一說,向春早立即緊張起來,"是骨頭疼還是皮肉疼?"
"嗯,差不多是皮肉疼。哎呀,說不清。"劉淼晃著腦袋。
"明天吧,我先問問,不行再去檢查一次。"向春早心裏七上八下,女兒才十三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耽誤治療,更不能留下病根。
"媽媽,能不能幫我洗洗頭發,一個多星期沒洗了,癢死了。"劉淼撓了撓頭,眨巴著眼睛看著媽媽。
"好,稍等一下。"唉,真是粗心,該想到的問題怎麼忽略了呢?向春早暗自責怪著自己,站起身快步走向衛生間。
邊挽衣袖邊左右看了看,女兒的腿不能自由活動,怎麼洗才能更得勁兒?在床上洗,自己一個人忙不過來,家裏太涼,可別感冒了,在這裏洗,怎麼才行?想了又想,嗯,有了。
返回小臥室,扶了女兒坐到座便器上,拿來小凳子放到前麵,再接了一盆溫度正好的水放到凳子上,毛巾洗發精,一一備好,方才讓女兒俯下身子,攏下頭發,向春早蹲在地上,小心地洗著。
必須得小心再小心,盡量不把水濺到地磚上,以防滑倒,向春早心裏念叨著,手不停地忙著,隻差再清洗一遍就好了。
這時,門鎖轉動,劉誌強醉醺醺地回來了。
"幹什麼?你們倆幹什麼?我要上廁所!"站在衛生間門口,劉誌強口齒不清地嚷著。
"稍等一會兒,馬上就洗好了。"向春早趕緊阻攔道。
劉誌強腳步不穩,倚著門框晃悠著:"快點兒。"
"馬上就好。"早不回晚不回,偏偏這個時候回來,真是添亂,向春早著急起來,匆匆的又清洗了一遍,拿起毛巾擦著女兒濕漉漉的頭發,"苗苗,別動,我收拾下。"
"快點兒!"劉誌強不耐煩起來。
"爸爸,稍等一下。"劉淼臉色通紅,語氣裏透著不願意,把著洗麵盆就要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