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早晨,天上飄著淅瀝瀝的小雨,空氣清涼而濕潤。
向春早又出現在熟悉的上學路上,走在身邊的還是熟悉的劉紅。
抬眼望去,到處都是鬱鬱蔥蔥,路麵上蜿蜒著或直或彎或窄或寬的涓涓水流,一陣輕風吹來,楊柳拂動,雨水滴落在花傘上,砰砰作響。
"叮鈴鈴","叮鈴鈴",陣陣鈴聲響過,幾輛自行車擦身而過,穿著雨衣,分不出男女,看不出是誰。
會是方立偉嗎?會是白露嗎?
望著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向春早心裏泛起層層波瀾。
放棄!放棄!除了放棄,還有選擇嗎?
三天,仿佛是過了三千年。一次次拿起,一次次放下,向春早覺得自己的心支離破碎了。
方立偉、白露,像是手心手背,翻來覆去,怎麼看怎麼想都是筋骨相連,渾然一體。
放棄吧!
就讓我把這悄悄來悄悄去的初戀掩埋在綿綿細雨中吧!就讓我保留尊嚴,在你們這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對璧人身邊度過高中這段最後的時光吧。
"劉紅,跟你說個事兒。"踩了踩水花,向春早輕輕地推了推眼鏡,眯了一下眼睛。
"說唄!"劉紅順口應道。
"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方立偉和白露的名字了,我隻是我,跟他們毫無瓜葛,以前沒有以後也沒有,就這樣了。"
劉紅愣了。
低頭走著,向春早麵無表情地走著。
"什麼?什麼!這就打退堂鼓了?啊!"劉紅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拽住了向春早,"和方立偉嘔氣了?還是和白露妥協了?別悶著,快告訴我!"
"都不是,你不要瞎猜,我和方立偉不可能有未來,長痛不如短痛,早晚的事兒而已。"向春早嘴角微微一揚,擠出了笑臉。
"真的?"劉紅皺著眉頭。
"真的。"伸出手,淋在雨裏,向春早笑了笑,"別再問為什麼,我不予回答。"
劉紅呆住了。
"好了,到門口了,別這麼瞪著我,讓別人以為我們倆鬧矛盾了呢。"收回濕漉漉的手,抹了抹前額的碎發,向春早拉著劉紅,快走幾步,站在了屋簷下。
“怎麼了?不走了?”劉紅糊塗了。
收了雨傘,甩了又甩,扣上扣子,向春早抬起頭來看著劉紅:"我心裏很難受很難受,難受得要活不下去了。真的,不騙你,希望你理解我。"
"知道了!走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吧!"拍了拍向春早削瘦的肩膀,劉紅沒有辦法安慰眼含淚花的她。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教室,走向座位。
方立偉低著頭看著書,旁若無人。
白露直直地坐著,盯著門口,目光隨著劉紅和向春早的走近,落在了向春早的座位上,也落在了方立偉微蹙著眉頭的臉上。
已是十天沒有進過這間教室,沒有坐過這個位置,因為選擇了放棄,此時站在這裏,感覺已是天壤之別。
向春早輕輕地拉了拉椅子,坐了下去,她瞥見了方立偉穿的還是那件同款不同色的格子襯衫。
望著黑板,摸了摸自己身上淡淡的藍色的襯衫,沒有格子沒有花紋,就像心情,空白簡單。
真想趴在書桌上,閉上眼睛,不看不想不聽。物質太過熟悉,精神卻已遠離,向春早覺得太多的無奈把自己逼向角落,不是自己缺乏足夠的勇氣,而是自己看不到該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