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放心吧,小龍很省心,你照顧好媽還有妹夫就行了,我們這邊不用惦記,嗯,好,再見。”一轉身,站在窗前的王曼麗嚇了一跳。
李軍坐在座位上,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哎呦,老李,你這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走到辦公桌前,放下手機,王曼麗拎起電水壺,“我急著吃藥,先打壺水去,回來跟你說。”
王曼麗前腳離開,向春早後腳就到了:“呀,老李來了?”
“來了來了,在家裏快悶死了。”拆了袋茶葉,倒進杯裏,李軍在屋子裏踱起了步。
在家裏還是在醫院?不會是溜出來的吧?瞥了李軍的背影,向春早心中一緊,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春早姐,我得出去下,藍妮來了讓她先整理這些吧,估計我一個小時就能回來。”急急走了進來,放下電水壺燒水,王曼麗拿出一板藥片,摳出四粒,“換季了,這幾天嗓子疼。”
“嗯,我也是,一換季嗓子就發幹。”李軍還在慢慢踱著步。
“看我,老李剛來,我就急著出去,真是不湊巧,回來再跟你嘮。”彎腰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啪”,扔到了藍妮桌子上,王曼麗盯著李軍打量著,“真想你,趕緊上班吧。”
“我也想你們,所以就跑來了。”李軍嗬嗬笑著。
轉向窗戶,向春早隻覺得心裏酸楚不已。一直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說什麼都想不到突如其來的疾病,將分離他們,還是以這樣忘記對方的方式,是不是太過殘酷?
轉過身來,向春早看到王曼麗倒了水,又吹又晃,呲牙咧嘴地吞了藥片,轉身背上包,笑嘻嘻的出了門。
抿著嘴角,向春早拉開椅子,卻沒有坐下來,頓了頓,關切的目光看向了李軍:“老李,還好嗎?”
幾步走過去,關了門,轉過身來,李軍神情嚴肅:“春早,正好曼麗走了,就我們倆,我告訴你實情,我的病很不好,盡管隻是前期,也必須治療了。”
“確診了?阿爾茨海默病?”向春早啞了聲音。
“是啊,確診了,會越來越嚴重,一直到誰都不認識了才算完事。”想著有一天,極有可能不認得眼前這個共事了二十多年的人,李軍心裏說不出的感傷。
“不是說是早期嗎?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完全可以治療的。”猜著可能性,向春早已經查看過有關阿爾茨海默病的資料,“有可能的話,出去轉轉。別看你不說,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放心不下老媽,她快九十歲了吧?多去陪陪她吧。”
“這些我兒子已經跟我說了,讓我多做些自己願意做的事,多見一些自己想見的人。我都明白,就是心裏難受,接受不了。”喝了一口茶,李軍看著手裏的水杯,“想想以後的日子,忘了別人,也忘了自己,傻子一個,了無生趣啊。”
“可別這麼想,看看身邊的人都為你擔心,也不能想不開。你不是覺得哥嫂他們照顧不好老媽,自己去護理不就好了?還有你的大孫子,哪裏缺得了你這個爺爺呢?”向春早知道這些都是李軍的軟肋,興許隻有這些才能燃起他對生活的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