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剛從太微那邊過來,進門便瞧見這一幕,失笑道:“您這是做什麼?不是說要觀星,怎地隻盯著人家的燈看。”
墨十娘懶懶散散地躺著,把腿蜷縮起來,閉上眼睛道:“說到底,什麼牛郎織女有什麼可看的。”
小七走到她邊上,仰起頭看了看夜空。
清澈的夜,明亮的星子,仿佛在預示即將到來的太平日子。
“真是,甭管什麼傳說,到您嘴裏,都是笑話一個。”小七無奈地笑道,“您小時候難不成也是這副模樣?”
“還真是,我自幼便不是什麼討喜的孩子。”墨十娘忽然睜開眼睛,問道,“你可要對月穿針?”
“為何?”小七愣了下。
墨十娘道:“傳說備好五彩絲線,對月穿針,穿完七根,便能成為巧手女。”
“咦?”小七有些嫌棄地道,“我生來就是巧手女,根本不需祈求。”
墨十娘哈哈大笑:“瞧瞧你,都說你和太微生得不像,可這分明就是一個模子出來的親姐妹嘛。”
她笑著笑著,咳嗽起來。
小七連忙上前,讓她住嘴。
雖然夏日剛剛離去,但夜風已帶涼意。
書房內,太微也打了個噴嚏。
鼻子發癢,眼睛酸澀。
大概是累著了。
她知道自己該休息,但宋宜留下的東西,實在繁雜。那個女人,說是極有條理,異常謹慎,倒不如說是身患惡疾——一種讓她不得不把每件事,都剖析成三件的怪毛病。
太微隻能逐字逐句,反反複複地確認意思。
這些奇怪的字符,的確是某種文字。
二姐讓二寶帶回來的那幅畫,是關鍵中的關鍵。
如果沒有這幅圖,不知還要多少年才能解開宋宜的手劄。
太微進食,休息,除此之外,所有工夫都花在了書房裏。從盛夏,到七月流火,她的肚子開始微微隆起。
她解讀手劄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到了七月半,中元節,手劄已隻剩下最後兩頁。
書房裏的燈,滅了又點亮。
太微連水也忘了喝。
宋宜的經曆,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詭異百倍。
“噗嗤”,一陣風,燈又滅了。
……
小七跟著墨十娘和無邪去了河邊。
河麵上,已經全是點燃的燈。一盞盞,遍布河道。今夜,站在河邊的人,全都失去過重要之人。
無邪也點了一盞。
蓮花模樣的小燈,沿著水流,慢慢地漂浮。
天上銀河,人間燈流。
一上一下。
生死相隔。
墨十娘忽然道:“都說人死以後,便會變成星辰。”
小七把手裏的燈,輕輕推出去。
她隻放了一盞。
姨娘也好,妹妹也罷,若真能像墨十娘說的那樣,變成星子就好了。那等她死了,便能見到姨娘。
“哎呀……”忽然,小七直起身,低低驚呼了一聲。
無邪的燈,漂啊漂,撞到岸邊,翻了。
“無邪。”
小七轉過頭,向身後看去。
無邪像是沒有聽見,隻怔怔地望著前方的行人。
“是斬厄!”他猛地拔腿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