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的名字是,“走過的路,行過的橋”,用的是十分周正的黑色楷體。

她拖動鼠標,慢慢往下翻,有文字,有照片,記錄著主人的遊曆和心情,甚至還有一些日常生活的小事。

屋裏沒有開燈,隻有電腦屏幕的熒光毫無顧忌地撲打在臉上,她覺得刺眼,所以眯起眼睛,可卻還是感到痛。似乎正有某種刺痛,漸漸從眼睛一直傳到身體裏,並沿著四肢百骸一直通向心髒,擊得她微微發昏。

隔著重洋,她終究隻能用這種方式去觸摸他的生活。

他,陳耀,那個白衣勝雪的俊朗男人,現在真的應該已經走過許多地方的路,行過許多地方的橋了吧,那麼,他有沒有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他有沒有愛過她?

雖說以後還是普通朋友,但自從那天過後,肖穎就沒有再見過葉昊寧。他好像又成了大忙人,憑空消失了,而她則回歸原來平靜而平凡的生活,仿佛從沒認識過他。

其實並非完全沒有想念,可是有時候不經意地想起來,她才發現自己明明對他的神態和習慣已經如此熟悉,卻不知為何總會突然忘記他的臉,任憑苦思冥想,仍舊記不起他的長相。

倒是葉昊寧的幾個朋友,肖穎曾分別在不同場合撞見過。

有一回是商務宴席,剛出酒店恰好看見張斌迎麵走過來,一身休閑西裝風流倜儻的樣子,見到她微微一訝,隨即揚手打招呼:“嘿!好久不見。”

是挺久了,大概三四個月。

客人們喝得步伐不穩滿臉通紅,已經由經理陪著率先走向停車場,她站定步子微笑。

張斌像是不清楚她與葉昊寧之間的事,隻是說:“最近都在忙什麼呢?跟那些人應酬有什麼意思?有空倒不如跟著我們,大家一塊兒開車出去玩。”

她愁眉苦臉:“我一個小打工的,沒錢又沒閑,老板有令哪敢不從。你當我真愛出來應酬似的。”

他哈哈大笑:“做老板也未必好吧。你看像葉昊寧那樣,這幾個月一直在出差,忙得四腳朝天的,其他的事什麼也顧不上。”他突然湊近一些,眨眨眼睛衝她笑:“你說對吧?”

他竟然以為她會有怨言?肖穎簡直哭笑不得,卻又想起剛才那個形容詞,忍了又忍,終於還是笑出聲來。

“你這人可真奇怪。開心什麼?”

“四腳朝天。”她肩膀微顫,眼睛裏都是閃亮的笑意,“我覺得不太可能吧,像他那樣的人。”都怪過去動畫看得太多,導致想像力豐富。她不禁想,像葉昊寧那樣優雅的人,配上這四個字,該是多麼惡搞可笑。

張斌說:“我可沒誇張。你是沒見過,他工作起來那真是不要命,小半個月前還在上海累到胃出血掛吊瓶呢。”

她一驚,連忙問:“這麼嚴重?”

“可不是!”他看了看手表,“哎,下周二我生日,要不你也來參加吧。老地方,晚上七點。我現在有事,先走了啊。”

肖穎愣在原地,輕輕咬著唇,其實還有好多話沒問呢,結果這人就這麼瀟灑地揮揮走匆匆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