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在他肩上,輕聲說:“有時候,我也會懷疑,如果我們最初不是兄妹,我們沒有一起長大的話,你還會不會愛上我……”
“……”他沒有說話,像是在等她的自問自答。
“可是沒有答案,就像小嬸嬸說的,很多事情都沒有答案……”
“……”
“不過我想,人的命運很奇妙,也許在我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
“……”他轉回身看著她,心裏有莫名的感動。
“所以我安心了,”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除了我們自己之外,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文……”他吻住她的嘴唇,用一種她無法抗拒的方式。
他忽然覺得孔亦荀說的也許是對的——在某些時間、某些場合裏,他是霸道、猖狂,而且……很色的男人。
“再見,雅文……”原本一直嚷著絕不會哭的安妮,此時此刻卻流下了眼淚。
去年六月,當她和他們告別的時候,沒有哭,可是這一次,她像是怎麼也忍不住。
孔亦荀輕輕地摟了摟她的肩膀,兩人轉身向登機口走去。
雅文、雅君還有柏烈也都依依不舍地揮手與他們告別,當安妮就要進入登機口的時候,雅文忽然扯起嗓子大喊:“安妮!再見啦!我們下次再一起出來玩吧!”
安妮轉過頭,遠遠地用力點頭,然後揮舞著雙手消失在人潮中。
“請問……你在哭嗎?”柏烈雙手抱胸,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雅文。
“沒有!”雅文硬生生地把眼淚憋了回去,盡管胸中還有一絲惆悵。
柏烈忽然伸出手,用食指的指腹滑過她濕潤的眼角,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說:“那這是什麼?”
一瞬間,雅文和雅君怔怔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雅文眨了眨眼睛,此時已經一點悲傷的意思也沒有,因為雅君正一臉鐵青地瞪著柏烈,好像他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一樣。
“啊!”雅文大叫一聲,拉著雅君向免稅店走去,“我們去買點東西吧,哈哈……”
可是雅君卻還是直直地瞪著柏烈,直到一堵香煙堆砌的牆將他們分開。
雅文在店裏兜兜轉轉,挑了一些香水和酒,一邊付錢一邊說:“其實柏烈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你和孔亦荀為什麼老是不肯放過柏烈呢,他已經很可憐了……”
“可憐?!”雅君不自覺地提高聲調,“他可憐在哪裏?”
“不是嗎,至少你們你和孔亦荀都不孤單啊。”她拿了找零,向收銀員道謝,然後提著袋子走出免稅商店,她四處張望了一下,並沒有看到柏烈。
雅君雙手插袋沉默地走出來,也在不自覺地搜索柏烈的身影。
“咦,他去了哪裏?”兩人異口同聲地喃喃自語,各自用目光尋找著。
忽然,候機大堂的角落裏傳來一陣哄笑聲,他們遠遠望去,隻見柏烈笑容可掬地站在一堆金發美女裏麵,手裏捧著一本書,不停地說著什麼,引來美女們“銷魂”的感歎。
“他?”雅君挑了挑眉,雙手抱胸,“很可憐?很孤單?你確定嗎?”
“呃……他那是職業病,職業病啦……”雅文咬著牙齒微笑,卻掩飾不了表情的尷尬。
廣播裏正用帶有嚴重印尼口音的英語播放著登機通知,雅文連忙招呼柏烈跟美女們告別,三人登上了回上海的飛機。
“啊!……”直到飛機衝向天空的時候,柏烈才驚叫起來,“我忘記幫病人要孔亦荀的簽名了!”
坐在他身旁的雅君拉下眼罩遮住雙眼,氣定神閑地說:“就算你問他要他也未必會給你吧……”
“為什麼?”
雖然看不到雅君的眼睛,卻可以看到他嘴角的冷笑:“因為他不怎麼喜歡你……”
“咦,你也注意到了?”柏烈有點興奮,因為終於有一個話題可以跟雅君達成共識。
“……傻子也看得出來吧。”
“可是我到底哪裏惹到他了?”
雅君扯下眼罩,仔細地看著柏烈的眼睛,像是在判斷他究竟是開玩笑還是真的心有疑惑。
“我想……”他忽然以一種少有的嚴肅的口吻說,“大概是因為是不夠坦率,性格又有點八卦吧……”
“啊?……”柏烈皺起整張臉,像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可是雅文卻被這個“嚴肅”的雅君逗笑了,那才是他開玩笑的方式……以一種別人意料不到的方式。
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這麼了解他,每一個眼神或者動作,她都能清楚地讀懂他的意思,這算不算是一種默契?
雅君戴上眼罩繼續打瞌睡,柏烈還在努力思索自己到底哪裏不坦率、哪裏八卦了,她癡癡地望著窗外的雲海,以及,那個倒映在窗上的,微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