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淡然看著喜寶,緊抿的嘴唇顯示她是個嚴肅而不常歡笑的婦人。
喜寶將小本子接過來後,沒有給婦人診脈,而是先開口問道:“夫人,我這木槿堂贈送個小冊子。是為了記錄您的信息,姓名,住址,年紀和過往生病的情況,以及用藥。為了方便您日後診病。日後我再給您看診,看看這小冊子,就知道您對什麼東西過敏,什麼藥物不能用啊之類的信息。如果您信得過醫士,這小冊子,是大大的方便之物。”
婦人接過小冊子,看了眼冊子上的一些印刷字跡,隨即扭頭看了眼邊上的筆墨,一句話沒有說,提筆便在冊子上記錄了起來。
夫家姓:張。
姓名:張嚴珍玉。
住址:北平東四平街張家。
年歲:51。
過往病例:……
婦人看了一眼,毛筆在手指間轉了一下,隨即抬起頭道:“日後我若還在你這裏看病,便從今日開始記錄吧。”
喜寶點了點頭,微笑著接過小冊子和毛筆。杜鵑在她身後將冊子展開放在一旁,毛筆放回筆架上。
喜寶這才將手指按在婦人經脈上,她診治了幾下後,忍不住抬起頭來朝著這婦人又看了一眼。婦人51歲,在北平這風大幹燥的地方,顯然往日裏也沒有過多的保養,雖然手指細嫩,但是臉上卻也顯露了太陽照射和風吹之下的斑紋和褶皺。
婦人年輕時,皮膚應該是白皙的,現在已經微微發黃,隻手指還白皙青嫩著。尤其婦人嘴角兩側的紋路更深,顯然是個說一不二的嚴肅的人。
再看婦人身後的小丫頭,雖然申請謹慎,但是從走進門開始的模樣,就知道是經過教導的大戶人家有規矩的下人。站姿表情,說話和眼神,都顯示著她的腦袋裏全是規矩和見識。
這樣的婦人,在一個府門裏,應該是子孫滿堂,做了嚴厲婆婆,掌管滿府大小事兒的管家婆。這婦人的老公,也該是一家之主,家族最大的太爺了。從這婦人周身戴的玉料和左手裏捏著的玉珠來看,定然是有錢大家。那夫家必然是富貴的,甚至瞧著應該是官家大人。
官家大人,該是妻妾成群的吧……
喜寶捏著脈搏,反複感受了下後,又拿出自己特質的聽診器,對芙蓉道:“拉簾子。”
芙蓉立即在喜寶的小櫃台前拉起一個簾子,遮擋了外麵的視線,簾子內,隻剩喜寶和眼前的婦人,以及婦人身後的一個小丫鬟。
喜寶將聽診器掛在耳朵上,隨即才對婦人道:“夫人,要聽聽您的心髒和肚皮,冒犯了。”
婦人點了點頭,仍然是絲毫沒有計較,喜寶說什麼,就讓做什麼的。她身後的小丫鬟抿了抿嘴唇,忍不住露出了個無奈的表情。
貼片貼在婦人胸口的皮膚時,婦人抖了下,卻仍然沒多言。這真是個堅毅不好相與的婦人吧。
聽罷心髒,又聽了聽婦人的肚皮。
喜寶才在冊子上寫下了兩行字:
第一排:感風寒。
第二排:懷孕。
“夫人,您最近咳嗽,可自己喝了什麼藥湯嗎?”喜寶開口問道。
婦人點了點頭,“我讓小桃去開了副止咳的藥湯。”
“夫人您又不肯喝。”小桃見夫人對家裏的大夫不假辭色,連號脈都不讓,對眼前的女大夫卻是什麼都願意的,便忍不住開口嘟囔了一句,想著讓眼前的女大夫幫忙勸夫人喝喝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