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好聽的情話,就算立刻死去也心甘情願。
雖然這樣想,但是大抵還是舍不得死的,退而求其次,我就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得極沉,連夢也沒有做一個。
我本以為,經過這樣一個油煎般的夜,我會睡不著,或者就算睡著了,也會大夢特夢,為君消得人憔悴。
但我竟然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否,是一覺睡到大天黑。”搖光如此糾正我。
醒來時隻見天幕墨黑,群山冷峭,其後有半輪山月,仰首卻見燦爛星河。
一條不起眼的狹窄山道辟開群山,山道旁側,遍地有細小野花盛開。花勢著實浩蕩,漫山遍野,放眼望去如紅白煙霞。星輝燦燦,漫漫煙霞仿佛瑩然生光。
而這煙霞之上還燃著一團篝火,搖光正坐在篝火前,手中拿著一根樹杈,樹杈上串著一隻兔子。
我看過去,見這兔子色澤金黃,肥厚得流油,烤出的油滴在火間木柴上,發出滋滋的燒灼聲。
我吞了口口水,才覺腹中空空,仿佛有幾年沒見過葷腥了。
我直勾勾地盯著兔子,道:“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出家當和尚?當和尚那麼多清規戒律不說,竟然還不能吃肉,不能吃肉也就罷了,竟然連想都不能想。沒有媳婦沒有肉,還不能想想,活著還有什麼樂趣?”
搖光轉動著手中的樹枝,好讓兔肉的撲鼻香氣全方位地散發出來,我不動聲色猛吸。
他悠然道:“出家之人,心中有佛祖,自然也就不需要女色和肉了。”
我想了想,謹慎地說:“你的意思是說,有了佛祖,就不需要女色和肉了?進一步說,佛祖就等於女色和肉?”
搖光一頓,看著我,缺乏表情地說:“……我完全不記得我如此說過。”
我奇怪地看向他,“你明明剛說過的嘛。”
搖光淡定道:“我的意思是,皈依了佛祖,出家人便不再如俗人一般惦記著女色和肉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盡歸於一個空字,他們心中根本沒有女色和肉,自然也沒有忍受和痛苦。”
我雖懵懂,卻也沒敢莽撞地說什麼。
因為偷聽了他和流音的談話之後,我就對自己的智慧產生了極大的不信任。
現在我懷疑,其實我是缺乏資質的,我一點也不聰明,相反,其實我很笨,很好騙。
我沉穩點頭:“你說得有理。女色和肉,自然是不能和佛祖相比的。有人出家,自然是有出家的道理的。清規戒律雖嚴苛,也是有其嚴苛的理由的。”
搖光奇怪地看我一眼,他卻沒有說什麼。
我嫌方才的話不能顯示出我的謹慎和謙虛,又說:“而且,如果出家人不能完全忘懷女色和肉的話,唐三藏曆經九九八十一難前往西天,一定就取不到真經了,倒是會娶個媳婦。有了媳婦,就有了家,屆時全家人一人一口唐僧肉,他們就一起長生不老了。唉……這個結局好像也可以接受……”
搖光看著我:==
我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唉聲歎氣,恨不得挖個地縫把搖光塞進去。
唉,我果然是語無倫次,胡說八道,欲蓋彌彰。
看向身畔,見星輝傾瀉,花海綿延,轉移話題問他:“怎麼天竟然還沒有亮?我睡了多久?感覺像睡了一整天似的。”實在是感覺像餓了一整天似的,此刻饑火大熾,直燒到了喉嚨口。
搖光頓了頓,點頭道:“你感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