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還沒作出決定?”溫蓉喝著奶茶說。
“嗯,真頭疼。我希望繼續進修建築設計,可我媽對我那種近似懇求的態度讓我難以我行我素地拒絕她。”
“那個夢想還在堅持啊。”
“當然了。你知道我的能力,隻要堅持,肯定會有所成就的,對吧?”
溫蓉點點頭:“中學時畫的那些,確實很有想象力。”停頓了一下又說:“剛才你說,也曾向幾個公司推薦過自己的設計,都沒有被選中嗎?”
易駿飛聞言略顯尷尬,抬起右手用食指搔了搔鼻翼,說:“隻是沒有好的機遇。”
溫蓉知道他一定是不願意讓家裏幫忙,所以情況才不樂觀。“你父母都是經商的英才,或許你繼承公司的話會做得更好。”
“可是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易駿飛有些心煩的拿起檸檬汁,遲疑了一下又放回桌上,抬手招呼了一下服務生。
“感興趣的東西不一定能做到最好,不怎麼感興趣的卻有可能得心應手,反而更適合自己。”
服務生走過來。“來杯一樣的。”易駿飛指了指溫蓉的奶茶。服務生應聲點頭離開。
“日語說得不錯嘛。”
“托奈香的福。”易駿飛抬了抬手說。“你的意思是認為我走他們的道路會更好?”
溫蓉聞言垂下眼睛,舔著嘴唇像是在猶豫。“說不定。”隔了一會兒她才拋出這麼一句。
服務生端上奶茶,易駿飛道謝後喝了一口。
“當成愛好不行嗎?”溫蓉說。
易駿飛笑著看了看她:“女人的想法真一致。”見溫蓉露出不解的表情。“奈香也這麼說。”他解釋道。
“你跟木村小姐好像討論了許多話題。”
“她隻知道我的家境不錯而已,大概把我當成紈絝子弟了吧。”
“誰都看得出來你不是那類人。”溫蓉立刻跟著說道。
“謝謝。”易駿飛微微一笑,拿杯子做了個幹杯的動作。
“繼承企業的話,不就有機會直接使用自己的設計了嗎?那麼大的企業,總會有需要建造新建築的時候。那樣也不錯吧?”
“可我爸的生活方式,我真的不想重複,跟機械一樣。”
溫蓉勾了一下嘴角,拿起杯子:“幾乎所有人不都是這樣嗎?”
隔著馬路的對麵,有幾棵櫻花樹,花還開著,不過已顯出要凋落的勢態了。溫蓉的目光好像就是注視在它們的身上,若有所思的說:“人和櫻花,很像。”
易駿飛也把目光向那幾顆櫻花樹投去一眼:“怎麼講?櫻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風格吧,短暫開完就謝了。”
“人難道不是?”溫蓉看向他說。然後移開目光又看向櫻花說:“櫻花隻能開七天左右,一眨眼就過去了。人的生命要比它們長得多,七十年,或者更久。看似漫長的人生旅程,不同樣也有一眨眼就過來了的感覺嗎?再過一百年,櫻花依舊還會被人歌頌觀賞,而我們又有誰還記得?和你現在為選擇感到彷徨一樣,人人都在彷徨和追逐中消耗著各自的生命。”
“你也有事感到彷徨?”
“人人都是如此吧?走出了一個,又會有下一個,仿佛永遠也無法擺脫。不,應該說隻要生命在繼續,就無法擺脫。”
“你這麼一說,好像人生變得沒有意義了一樣。”
“在無盡的時光中,我們本來就渺小地像沙粒。意義有許多方麵,對自己,對周圍,對所有人。”溫蓉把身體向沙發靠背靠了靠,看著易駿飛說:“率性而為固然能活出自己,但不代表意義最大。當然,意義最大的選擇極有可能也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