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節(1 / 2)

易駿飛聽了,和奈香相對一望。“你怎麼認識我?要帶我去哪兒?”他問那個男人。可對方仍然是那個姿勢,“您跟我來就知道了。”說著當先邁出腳步,在前麵向酒店裏麵慢慢走去,像是示意易駿飛和奈香跟上。

穿過如畫一般的長廊,直到盡頭,是一部電梯。

易駿飛和奈香跟著那個男人一起走進去,他按下了四層的按鈕,那是最高層。電梯的樓層顯示屏幕上的數字一下下的閃動增長,“4”在屏幕中連續閃動了幾下後,電梯門隨即從中間向兩邊打開,進入眼簾的景象著實讓易駿飛和奈香心裏又驚又奇。

七八個身穿深色服飾的男子兩手握在身前,規矩地站守在電梯門外的走廊裏。電梯門斜對麵是一個尺寸較大的和式拉門。這裏與樓下營業的料亭的風格不盡相同,白色調為主的色彩把整條走廊顯得格外簡約潔淨。

等到易駿飛和奈香同那個男人走到白色拉門前時,站在門邊的男子得體地為三人把門拉開。

房間裏是榻榻米的設計,最裏側的牆壁前放置著一組製作考究、造型古典的豪華家庭影院設備,大液晶電視懸掛在牆壁上,寬大的落地窗前成排擺放著盆栽。電視所在牆壁的對麵是紅木製成的櫥櫃,前麵是一張紅木矮桌。拉門是從房間中間的位置打開的,窗前有一個男人坐在那裏,背對著拉門,從後麵看肩寬體壯。

“請稍等。”帶他們上來的男人說。

易駿飛點點頭,看著他在門口脫了鞋,先走進房間。在房間裏那個背影身邊,躬下身去說:“先生,易先生到了。”從背後看,坐著的那人像是點了點頭。深衣男子得到示意,又回到門口向易駿飛說:“請進。”說著身體側開,給易駿飛和奈香讓開路。

易駿飛走近坐著那人時,眼睛一直盯在他身上,不過那人卻一切照舊,並沒有因為有人進來而顯得哪裏不同,隻做著自己的事情,連頭也不回。奈香靜靜地跟在易駿飛身後,用參觀的眼光環視著屋子。兩人來到那人身後時,才發現那人在倒茶,麵前擺著一張小茶幾,上麵是茶壺茶杯,還有盛著茶葉的竹筒。茶杯和壺口都升起熱氣,看樣子裏麵的茶是剛泡好的。

“坐吧。”那人說道。聲音很有磁性,伸出手掌向對麵一指。

兩個坐墊已經整齊地放好了,就像是知道會有兩位客人到訪一樣。易駿飛和那人一樣盤腿在墊子上坐下,奈香跪坐下來。

那人注視著易駿飛的臉看了一會兒,又轉向奈香打量了一下。他看到眼前這兩個年輕人的臉上都充滿了驚奇,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唇張開,幾乎變成了圓形。

“初次見麵,我叫陳盛軍。”那人刻板地介紹了自己,看了看對麵兩人,又說:“我有什麼地方嚇到二位了嗎?”

這時易駿飛才想起什麼似的,把照片拿出來遞到那人麵前:“這個人,就是您吧?”他看著眼前這個同照片裏的男人十分相像的人問道。他之所以還不敢確定,是因為這人實在要比照片上蒼老太多,眼下和臉龐都顯出鬆垂,眼角和額頭上深深刻著皺紋。

陳盛軍拿過照片,先反過來看了一眼,然後眼睛凝視著正麵,沉默起來。凝視沒有持續太久,他便把目光從上麵移開,可看上去眼睛似乎並不情願離開,是受到了強迫才如此做的。他坐的角度正對著窗戶,易駿飛可以看到陽光照在他臉上,原本無精打采的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光亮。

過了半晌,陳盛軍終於開口說:“你從哪裏找到的?”

“在我媽書房的抽屜裏,她好像一直隱秘地保存著。”易駿飛回答說。

陳盛軍忽然浮現出笑容,可每一分笑容中都透露著淒涼。“小秋……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的。”笑容讓皺紋更加濃密地在他臉上蔓延,每一道都展現著憂傷。

易駿飛更加心奇地看著那人,望了一下奈香,她似乎也同樣如此。

“看你這個年紀好像比我爸還要大,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注意你的用語。”

“我的話有什麼地方不妥嗎?”

“你和我家到底是什麼關係?或者說,和我媽是什麼關係?會用這種稱呼。”易駿飛聽到這人如此親切地喚著母親的名字,心下不免有幾分不滿,忍不住發問道。小秋,這種親昵的稱呼甚至都沒聽他爸爸這麼叫過。

“你母親沒有對你說過嗎?啊,”陳盛軍頓住,似是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又說道:“你是在你母親去世後,才發現這張照片的吧?”

“嗯,是這樣沒錯。如果不是整理我媽的遺物,我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現這張老照片。”

李芳秋去世的消息這裏肯定會有報道,這人知道也不奇怪。在他說道遺物兩字時,可以看到那人的臉頰抽動了一下,雖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恢複原樣,可是他似乎能感覺到這樣輕微的抽動,其實在那人心裏是重重的一擊,足以讓他痛苦嚎叫,但看上去,他仍穩穩地一絲不動。

“你們似乎不願過多透露信息,所以這裏的新聞和報紙雖然有報道,但有價值的信息寥寥無幾。你母親的後事是怎麼處理的?”說最後一句話時,陳盛軍的語氣有些顫抖,語速也有些加塊,像是急切想得到答案又不願意親口說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