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貴為一方王侯,卻無自己的子息繼承,人生至此,天道寧論!
他給別人養兒子,卻花盡了自己的力氣,而且花錢雇這個兒子的親爹做老師教授自己的這個假兒子,厚禮重金請來的老覃成了孩子的爹,而且老覃還是你奉若上賓的貴賓,你用盡禮儀迎接別人來和你的老婆尋歡取樂,等他們生下來了兒子,你還得百般照顧,大擺筵席慶賀。
天下男人的委屈窩囊,雙目失明,可見一斑,這位楊土司恐怕排不到武大郎之後。
他非要重金禮聘留下覃逸風好好培育這個三兒子,覃逸風因為這個兒子實在是自己的血脈,他雖然冷漠孤僻,但是自己年近五十,還能有兒子,如何不用盡心機的培養?
可是自從生下來了這個兒子之後,蕭玉如的性情又恢複了以往的冷漠孤傲,似乎一下子就對楊廷南失了興趣。
可是在覃逸風的懷裏,她卻又變成了一個瘋狂索求,欲望無盡,暢快淋漓的女人,總之,這是個善變而會演戲的女人,貴族之家的女子,多半如此吧,她的隱藏不露,也繼承給了這個四十歲才生下來的兒子。
楊威遠七歲時候見到覃逸風和母親親熱調情的時候,他自然還不知道這個父親敬重的客人和他母親究竟是什麼關係,可是這件事在他心頭的痕跡,那是抹也抹不掉的。
他還記得他的平素冷漠寡言,絲毫見不到笑容的母親那光滑飽滿的胸膛,酥麻的全身,暢快的叫喊,低沉如磁石的呼吸,兩人間不能形容的調笑歡愉。
那種偷窺的感覺讓他心中起了一種莫名的異樣。
等他漸漸知曉男女之事以後,才曉得母親原來和那個老頭子原來做的是男女之事,而他十歲又一次撞見那老頭子和母親暗自相聚的時候,出於孩子的好奇和好玩以及恐懼,他想要叫喊揭發。
可是他母親卻冷靜警告他說,這個叫覃逸風的男人才是他的親爹,他如果出賣叫喊,那就是葬送了親生父親的性命,不孝之大罪,上通於天,而且非但葬送了父母的性命,就連自己也不能再活在世上。
那老頭子能不能活在世上,他倒是並不關心,母親能不能活,他也不大在乎,雖然這個老頭子從他記事起就成為他的文武師父,可是自己能不能活,那才是自己所能關心的最大問題。
因為無論是他的母親,還是他的師父覃逸風,對他最大的教育就是,遇到危險,先學會保護自己。
這一對爹娘對這個老來得之不易的兒子的溺愛已經近乎癲狂,對這孩子的教育也異於常人,一般剛做父母的夫妻教育兒子,都因為自己的年輕無知,也並沒有多少大道理和經驗可以教訓,可這對夫妻都是經曆了人世風霜的人物,一個是武林中的梟雄,另一個是貴族之家的夫人。
他們教育自己的兒子,遇到危險先要保護好自己;無論誰都可以出賣,隻要是為了保護自己。
本來遇到危險保護自己,這也是中國倫理教育的一個缺失,這對夫妻如此教育兒子,也並不算是過錯,可是教育兒子無論誰都可以出賣,隻要是為了保護自己,這簡直是把兒子當成野獸培養。
楊威遠雖然才隻有十歲,可是他見過他的父親楊廷南刑罰懲處的那些被處死的人物對於死亡的畏懼,他們口眼歪斜,屎尿齊流,臭氣熏天,哭天喊地,簡直不是人的聲響。
這件事一直在他心中耿耿於懷,他沒有叫過覃逸風爹,可是他勤勤懇懇的跟從覃逸風習學武功,對覃逸風也畢恭畢敬,從無違逆。
他內功的根基招數,可以說都是覃逸風一手栽培的,而他殘忍乖戾的性情,也是繼承了覃逸風,他不知道究竟是恨,還是感激這個他稱呼為師父的老頭子。
他對待背叛他的下屬和武林中的敵人,各種毒辣手段,讓知曉他為人的人每次見到他都不禁暗自驚悸,頭皮發炸,多半也是來自覃逸風的教誨。
所謂對敵不恨,徒留禍根,斬草除根,不留一人等等,從小就是覃逸風教給這個親生兒子的最大教訓,這教訓乃是用他一生的武林稱雄的霸業盡為灰土的慘痛教訓。
可是,在另一方麵,他也等於把這個來之不易的兒子給推上了一條不歸路,覃逸風雖然學究天人,文才武功,醫卜星象無一不通,可是在某一個方麵,他卻是個無知的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