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閣厲聲道:“九井君,你敢違抗三皇子的命令?”他臉上五官扭曲,似乎是受了極大的羞辱一般,本來一向沉靜安寧的文東閣瞬間變得如一頭須毛皆張的獅子,那是因為在這個異國書生的眼中,誰要是侮辱了他心目中敬重的天潢貴胄,猶如侮辱了他的名節,這種觀念,也是中國傳統武士道和士大夫所遵守的行事之道於東瀛的流傳紮根,若說這種道統觀念究竟是對是錯,究竟是美德還是愚蠢,相信人們心中自然有一麵鏡子來照耀心中的自己。
九井十郎一陣冷笑,輕蔑的望了一眼理雲生,又望了一眼文東閣,那意思顯然是說,所謂三皇子的理雲生不過是落難王孫,縱然是昔日的東瀛王子,可是如今身份不同,天涯淪落,連自己真正的日本國的姓名都不敢稱呼,哪裏配得上日本皇族的高貴尊榮?
文東閣雖然是日本國遣來中國的特使,可是他隻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天皇身旁近臣,雖然也是皇族,可是畢竟是旁支末節,他帶來的人,早已經湮滅無聞,凋零紛紛,如今不過是孤家寡人,便算是落難的蘇武,可是他忠心的主上,哪裏有漢武皇帝那般雄兵百萬,氣吞天下的誌氣實力?
所謂人因時而異,非獨中土,東海亦然。
九井十郎絲毫不阻止他手下的那些武士如豺狼行凶咬齧前的嗬嗬怪叫,幾十名東瀛武士向那些中毒之人包抄威逼了過去,隻聽鏘鏘鏘聲響齊作,一片明晃晃的利刃霎時間將本來華麗明亮的廳堂刺得耀眼非常。
淩旭雖然見到東瀛人的勢力極大,可是他平素養成的驕傲性情,哪能容許他人在自己的逍遙宮行凶無禮,又加上磻溪釣叟剛才言語相激,勢不能使他袖手旁觀這些東瀛武士傷害這些前來觀禮的嘉賓,他冷冷道:“找死!”
他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一拍,但見龍首一張,三道白光激射而出,噗噗噗三聲,猶如一團泡沫打在沙堆上,三名武士悶哼一聲仰麵栽倒,臉上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如被火藥炸碎了一般。
其餘的東瀛武士一驚,遲疑了一下,雖然驚懼淩旭的暗器,但是殺氣和同仇敵愾之心也被激起,他們怒目向淩旭擠了過去。
九井十郎眼見三名心愛的武士橫屍當場,又見淩旭一派昂然自若毫不畏懼的神色,便向那些武士一擺手,那些東瀛人依舊退回理雲生身後。
九井十郎道:“暫且留你們這些中國鬼多活片刻。”
因為他也有些心驚,三名頂尖兒的武士居然未出一招,未叫一聲便倒地斃命,這暗器究竟是什麼?
他轉頭向揚威遠以齜牙,嘿嘿笑道:“楊公子,你站在哪一方?世要與我們為敵,還是合作?聽說這一招你已經在天雨山莊用過了,不過我們要用,可不會像是你一般愚蠢。”
他雖然是笑,可是那形容分明是一頭精明的老貓在玩弄它手中的耗子,他顯然是在譏嘲楊威遠在天雨山莊用數千苗兵威逼天下群雄入幕他播州土司帳下效命,不過得意還未忘形之際,已經被西遼國並肩王的鐵騎踩在腳下成了肉餅。
揚威遠臉色一紅,道:“看來形勢比人強,楊某即是識時務的人,怎能與閣下為仇作對呢?”
惡娘子譏諷道:“便是變色龍也沒有你變得快吧。你唱川劇的變臉可最是合適不過。”
理雲生剛才因為九井十郎不聽從自己的調遣,心中早已經怒氣勃發,可是他修養極好,內心的怒氣從不表露在表麵之上,這時見到九井十郎依舊讓那些武士站在他的背後,顯然是為了顧全他的顏麵,他心中雖然知道九井十郎不過是為了顧全他的一點顏麵,可是心中也不由得得意洋洋,若非自己是天潢貴胄,這驕橫跋扈的九井十郎怎能去故及他的顏麵呢?想到自己的身份,他不禁一陣熱血沸騰,就憑著這張招牌,要做成大事,成就霸業,至少得比別人少奮鬥幾十年。
這張招牌,中國曆史上的劉玄德就憑著它成就了三分天下的偉業,劉先主運用的嫻熟高妙,早已經超越了他同族的劉焉劉璋劉表之流,所以他能在二十四史上占據一個本紀,而其他人隻能屈居列傳的位置。
大刀關勝憑著它,便毫不費事的坐上了梁山泊的第五把金交椅,把功勞資曆遠遠超過他的人物甩在了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