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知道墨清風一向與墨清良兄弟之情最為親厚,若是讓墨清風去勸解墨三嫂,說不定墨三嫂便心活意動,有成其美事的可能,這也是無可奈何的萬一念想。
就算是墨清風勸解三嫂不成,以墨清風屠豹之力,輕功更是能夠飛簷走壁,讓他做些偷雞摸狗的事兒,他豈能出爾反爾?
自己對他有恩,這小子又一向是個有恩必報,言出必踐,講義氣的少年,他豈能受人之恩反倒和自己翻臉呢?
色欲昏頭之下,索性他腆著臉皮讓墨清風半夜去把墨三嫂到他的家中,想要恣意妄為一番,成其好事以後看他這個正正經經的小寡婦還有何話說,看看這小娘們兒在床上脫個光溜溜的,是不是也剛烈果決,他早就對這小寡婦的冷言冷語心中不耐,也失去了軟磨硬泡的耐性,漸漸露出了曾經殺人越貨,流氓盜賊的本性。
這些個土財主的眼界都淺薄至極,沒有眼前可見的暴利,讓他們去做些本錢的買賣,鋪一段有益他人的路橋,他們半點也是不做的,更何況,這家夥之所以暴富的原因,也就是無本的買賣做得多了而已。
他之所以才對墨清風這般的慷慨,資助他尋常人家五七年也未必能夠掙來的三十兩銀子,讓他治好他的父親,便是這番心思的驅使。
也可以說,墨清風從受他恩惠的那天起,就撞入了他預先埋伏下的陷阱和口袋之中。
鄉村裏的土財主哪能如皇帝老兒有多少欲說還羞,裝模作樣,難以出口,要奴才佞幸揣測心思的話呢?
暴發戶們怎麼會如鄭莊公那樣老謀深算,心思詭異近乎變態的君王,處心積慮的布置一個二十年讓親弟弟陷入其多行不義必自斃的絕路陷阱呢?
暴發戶和土財主求得是眼前報,無論對女人,對他們想要陷害利用的人,都是一樣。
墨大善人自然就把這番意思告訴了墨清風,墨清風從未見到有人如此直截了當的無恥,也從未想到過有人會當眾讓他去作此無恥勾當,他想不到這個心中以為的仁義為懷的大善人居然如此卑鄙奸詐。
墨清風一向視墨三嫂如姊如母,三嫂待他也真的猶如長姊慈母般親厚恩情。
如果是平常,墨清風聽到別人讓自己如此去羞辱三嫂(這也是對他自己尊嚴人格的莫大羞辱),他非要拔劍相向,血濺五步不可。
墨清風是良家好少年,自然不知道墨大善人資助自己的背後,這位大善人懷有如此的無良無恥要求。
其實若是稍微有點生活閱曆的人,便能看得出來這墨大善人心懷不善,以他平時為人的刻薄吝嗇,豈能對他一個毫無用處的少年大施恩惠呢?
隻是墨清風當時的確是走投無路,若非墨大善人的救助,父親必然一命嗚呼。
墨三嫂一向與鄰裏為善,對墨清風家更是照顧有加,平素給墨清風和他老爹縫縫補補,拆拆洗洗,在墨老爹重病的時候,也沒少幫他們家操持家務,煎湯熬藥,每每墨清良打來的獵物,也必然得分多一半給墨清風和他的父親。
如此賢良的大嫂,墨清風豈能做出苟且之事,讓三嫂蒙羞呢?
隻是此時的墨清風已經不是有勇無謀的匹夫,加上墨清良的死,對他的打擊尤大。
他知道自己若是一直生活在墨羽村,要擔起來的必然是兩個家庭,而不僅僅隻考慮自己的喜怒哀樂,一時快意。
而且他怒殺金錢豹那次,尤其讓他覺得凶險非常,雖然是一擊而中,可是冒得險也實在太大。
以匹夫之勇,對猛惡的野獸,對墨清風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自己有為之身,絕不能再輕涉若此之險惡。
墨大善人說完這番話,他瞬時間就明白這大善人其實比那隻凶殘的金錢豹還要殘忍凶猛,隻是他還會微笑人言,做模做樣而已。
隻是此時人在矮簷下,又欠下他比天還大的三十兩銀子,無論他有如何無恥的要求,自己也不能當場翻臉。
再看看和墨大善人獨處的室外,虛掩著的門外二十幾個魁梧的漢子,手持刀劍向他不住的冷笑的神色,那刀劍閃著寒光,在九月的天氣,他都能感到冷徹骨髓。
墨清風似乎什麼都明白了。
自己在墨羽村,若是單單憑著血氣之勇,絕非這位大善人的對手,就算是他今天將自己殺了,別人也無從知曉,而且他可以輕易捏造一個自己該死和必死的理由。